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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厅时,战场已经转移。妈妈抱着相册蜷缩在沙发角,1998年的婚纱照从撕开的塑封里探出头。爸爸站在阴影里扯领带,脚下踩着我的病历本,仿佛那是份失败的投资报告。
明天我陪安安住院。妈妈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爸爸突然踢开脚边的碎瓷片:随你们便。防盗门摔上的巨响惊醒了楼道声控灯,橙黄的光从猫眼漏进来,像只窥视的独眼。
深夜去厨房倒水时,发现妈妈跪在地上拼合照。她正把撕碎的2008年全家福往胶带上贴,迪士尼城堡的尖顶永远错位在爸爸缺失的右脸上。我蹲下来捡起自己大笑的半张脸,听见她含糊的呓语:明明去年体检还好好的...
记忆突然闪回去年圣诞夜。那晚我偷用妈妈的粉底遮盖颈间针眼,却把整瓶粉底摔碎在浴室。她举着扫帚边收拾边笑:这么笨,以后怎么嫁得出去。暖黄灯光裹着玻璃碴,在我们脚边淌成星河。
此刻的月光却是惨白的。妈妈突然攥住我睡衣下凸起的锁骨,温暖的掌心下,埋着化疗管的皮肤在跳痛。疼吗她问得小心翼翼,仿佛我是她十六年前从产房捧回的早产儿。那时我只有四斤三两,在恒温箱里像只透明的虾。
住院部清晨的喧嚣里,我又看见了小南。她坐在护士站柜台后面,晃着够不到地板的双腿,病号服袖口露出青紫的针孔拼图。姐姐来住院呀。她眼睛亮起来,递给我半块掰开的栗子糕,掌纹里沾着褐色碎屑。
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时,小南突然钻进我怀里。她身上有儿童病房特有的味道,退热贴的薄荷味混着碘伏的苦涩。今天要做骨髓穿刺。她把脸埋在我外套里,妈妈说像被蚂蚁咬一下,可是上次王奶奶疼得咬破了嘴。
我摸着她的蝴蝶发夹,金属边缘已经氧化发黑。走廊尽头传来呼唤,护工推着轮椅像推着一座移动的孤岛。小南往我口袋塞了颗水果糖:姐姐替我含着,医生说今天不能吃甜的。
妈妈办完手续回来时,我正在叠千纸鹤。小南留下的糖纸在指间沙沙作响,折到第十二只时,护士来埋留置针。妈妈突然按住我眼睛,她掌心的茧摩挲着眼睑,像童年时遮挡恐怖片画面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