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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个夏天》第二章：醋渍地图
瓷片在木地板上绽开时,妈妈的手还攥着我的手腕。她的指甲掐进医用胶布边缘,像在撕扯一道溃烂的伤疤。爸爸的筷子掉进汤碗,溅起的油星落在诊断书上,洇开了甲状腺癌的癌字。
上个月你说过敏...妈妈的声音像绷到极限的琴弦,是骗我的她发间的银丝在吊灯下闪着冷光,我这才发现她染发剂下是涂抹不均的鬓角,藏着大片的雪原。
爸爸突然抓起散落在地的诊断书,纸张在他手中簌簌作响。这个病要治的话要多少钱
手术费二十万。我很冷静。
但是他喉咙里却滚出怪异的笑声,现在诈骗都做到医院里了不就是我不给你们夏令营的费用,至于这样吗爸爸指着我的鼻子,我看到西装袖口的墨迹在不停颤抖,那是上周我替他熨衣服时就存在的污渍。
妈妈突然像想起什么一样扑向玄关的抽屉,翻找声像急促的鼓点。当她举着存折摔在桌上时,封皮上的牡丹花纹沾着面粉：这是安安的升学基金,明天我就带她去办住院。
你疯了爸爸的指节敲在存折上,公司下个月就要投标...他的话被玻璃碎裂声截断。妈妈手中的汤碗在地上炸成齑粉,枸杞像血珠般滚到我的拖鞋边。
林国栋！妈妈第一次喊出全名,你女儿要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还在这钱钱钱,钱有女儿重要吗她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却在对上我视线的瞬间溃不成军。眼泪冲花了她眼线的尾梢,在法令纹里冲出黑色的溪流。
我想说没事的,开口却呕出一股酸水。血丝在洗手池里蜿蜒时,爸爸的咆哮穿透门板：装病装上瘾了上个月要钱去夏令营,现在...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或许是被CT片堵住了喉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