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0/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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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光遗嘱
医疗舱的蓝光扫过虹膜时,我闻到了十五岁那年的紫藤花香。全息投影在消毒水味中展开,二十岁的顾北望正趴在课桌上假寐,睫毛在晨光中投下颤抖的阴影——而真正的他藏在教室后门,镜头聚焦在我擦过他课桌的袖口。
今天她借走了我的橡皮。三十岁的顾北望在化疗日记里写,那块橡皮现在锁在瑞士银行的保险柜,侧边还留着她的牙印。视频里的他举起透明密封袋,化疗针孔密布的手腕上,褪色的红绳系着我中学时的发圈。
我踉跄着碰倒储物架,玻璃罐里的千纸鹤倾泻而出。每只翅膀里都裹着带血棉球,上面印着不同日期的监控截图——我在图书馆打盹时他偷盖的外套,暴雨天故意留在玄关的男士伞,甚至经期煮红糖姜茶前他提前捂热的陶瓷杯。
林小姐,这是顾总最后的礼物。律师推来蒙着黑布的画架,掀开时惊落纷纷扬扬的银杏标本。那是我大一秋天夹在课本里的落叶,此刻被制成水晶相框,叶脉间嵌着针孔摄像头拍的微距照片：我趴在落叶堆里找耳钉的侧脸,鼻尖沾着晨露。
暗格里的老式录像带开始播放,十七岁的顾北望正在阁楼包扎伤口。他对着镜头展示手臂上深可见骨的刀伤,那是为我拦截绑架犯留下的。别怕...少年把染血的校服叠进真空袋,等攒够九十九件血衣,就能炼成护身符...
记忆如锋利的冰锥刺穿太阳穴。高三晚自习的雨夜,那个突然出现又消失的流浪汉,湿透的兜帽下露出他缝针的额角。原来我每次遇到危险时,这个傻瓜都在用自残的方式收集守护勋章。
停尸房的冷气突然加强,我望着防腐处理过的婚纱失声痛哭。鱼尾裙摆上缀满的碎钻,是他这些年从每套西装上拆下的袖扣。头纱用监控录像带的磁条编织,每个像素点都印着我不同年龄的笑靥。
哥临终前三个月,每天偷藏你的咖啡杯。顾西洲红着眼眶打开保险柜,陈列架上的马克杯排成银河,杯底刻着经纬度和心跳值：2015.3.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