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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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地脉深处,被斩断的九条龙魂突然睁开竖瞳。它们挣脱玄铁锁链的声响,竟与京城八百座佛寺的晨钟暮鼓完美相和。古臣子耳中响起幼时母亲哼唱的安魂曲,词句却变成了预言：当守陵人成为陵墓本身,便是天地重开混沌之时...
血雨在触碰到青铜色星光的瞬间凝结成赤红冰晶,古臣子分裂的影子在地面蜿蜒生长。玄甲将军的剑锋掠过昆仑雪顶,惊起千年前埋骨的巫族战魂；赤足巫祝的骨铃摇碎洛水月影,三百里河面浮起写满《归藏》的龟甲。当两种力量在长安城上空交汇时,整座皇城突然发出洪荒巨兽苏醒般的呻吟。
李文硕的蛇躯正在琉璃瓦上疯狂扭动,每片脱落的人皮都化作诏书飘落。那些盖着皇帝玺印的绢帛落地生根,竟长出枝干虬结的血色梅树。古臣子看见每朵梅花都是张扭曲的人脸,正是三年来失踪的钦天监同僚——他们被炼成人柱的魂魄正在枝头绽放。
你以为斩断的是宿命梅林深处传来先帝的嗤笑,裹着腐叶簌簌的声响,这满城朱梅,都是你亲手誊写的星象奏章所化。话音未落,古臣子怀中残破的《星变奏疏》突然自燃,青烟在虚空勾勒出他批注的笔迹：荧惑犯舆鬼,主大丧。
玄甲将军的剑势忽滞。古臣子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探入颅脑,翻阅记忆般拨动脑髓。赤足巫祝的舞步随之凌乱,洛水掀起百丈浊浪。当那双无形的手翻到他与青衣道姑在地宫相见的场景时,九霄云外突然劈下道靛蓝闪电,竟将记忆画面烧灼成灰。
剧痛中,古臣子瞥见银河深处睁开三只竖瞳。来自天外星穹的凝视如液态金属灌入七窍,他浑身骨骼发出《连山易》卦象的碰撞声。右手指尖不受控制地在虚空勾画,竟用星屑写出句古老的楚辞：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大地突然塌陷成巨大的青铜鼎炉。长安城七十二坊在炉火中熔炼重组,朱雀大街化作赤红火舌舔舐天幕。古臣子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鼎身游走——玄甲将军与赤足巫祝合二为一,化作头戴十二旒冠的青铜神像。而神像掌心托着的,正是正在融化的双月。
臣子！母亲的声音混着鼎中雷鸣传来。古臣子转头望去,但见青衣道姑的残魂正从鼎耳飘出。她手中捧着盏破碎的河灯,灯芯里蜷缩着个啼哭的婴孩——那孩子眉心朱砂痣,竟与古氏族谱中缺失的第七代先祖画像如出一辙。
李文硕的蛇尾突然缠住鼎足。他褪去最厚的人皮,露出浑身蠕动的《河图》纹身：想不到吧你亲手修补的龙玺,正是打开星穹通道的钥匙...话音未落,鼎炉中的长安城突然升腾而起,八百佛寺的铜钟同时自鸣,奏出《华严经》的梵音竟与巫族葬歌完美相和。
古臣子足下浮现出巨大的卍字金印。他看见自己的影子神像正在崩塌,每块坠落的青铜碎片都映出段被篡改的历史：洪武三年的祈雨大典,巫族圣女被绑上祭坛的瞬间,天空坠落的不是甘霖而是燃烧的陨铁；景和七年的科举放榜夜,中举贡士们吞下的琼林宴酒,实则是混着龙怨的蛊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