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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时那些自由平等的呐喊,那些妄图改变规则的雄心,早已被现实碾磨成齑粉。这个世界的铁律,坚硬如磐石,冰冷似寒铁。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便要有才而不显。女子当柔顺谦卑那便连眼神都要学会低垂。反抗只会招来更严苛的训诫,更沉重的枷锁,甚至累及父母家族。十年间,我亲眼见过多少试图出格的女子,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深宅大院的高墙之后,或被送入家庙青灯古佛,或暴病而亡。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学会了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将脊背弯成最柔顺的弧度;学会了在教习嬷嬷挑剔的审视中,将脚步放轻到无声无息;学会了在父亲提及家族门楣女子德行时,适时地垂下眼睑,露出温驯恭顺的表情。
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罢了。我搁下笔,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拿起一旁的湿帕子,仔细擦拭着指尖沾染的一点墨迹。动作娴熟流畅,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形成的、近乎本能的优雅与克制。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接着是小丫鬟带着压抑兴奋的通禀:小姐!小姐!陈公子回来了!刚进府门,正往老爷书房去呢!
握着湿帕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陈砚之。这个名字像一个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细微的涟漪,随即又迅速归于沉寂。他上月赴京参加会试,如今应是放榜后归来。
锦书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带着点促狭看向我:小姐,可要去前院看看陈公子这一去月余……
不必了。我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窗外的天气,将擦净的帕子叠好放在一边,父亲与砚哥哥必有正事相谈。再者,我抬眼,目光掠过书案上那本摊开的、墨迹森然的《女诫》,唇角弯起一丝极浅、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外男在前院,未出阁女子贸然前去,于礼不合。
锦书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讪讪地低下头:是……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她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失落。小姐明明……是盼着陈公子回来的呀。可为何每次陈公子回来,小姐反而越发显得疏离客气了呢
我没有理会锦书细微的情绪变化。目光重新落回宣纸上那个刚刚写好的顺字。墨迹未干,在阳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烙印。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由远及近。那步伐声,已褪尽了少年时的轻快跳脱,变得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路上,带着一种经过世事沉淀后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