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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守着女儿,几乎睁眼熬到天亮。天蒙蒙亮时,才靠着冰冷的炕沿昏沉过去。
一股浓烈到勾魂的香气,霸道地钻进了他的鼻子。炖肉的浓香！新米饭的甜香！还有油煎荷包蛋的焦脆香气！
陈老歪猛地睁眼。天已大亮。他第一眼看向灶台,整个人瞬间僵住,像被钉在了地上。
灶膛里的火,红彤彤地燃着,温柔地舔着锅底。那口总是冰冷油腻的破铁锅,此刻热气腾腾！锅里炖着一大块油亮亮、颤巍巍的肥肉,酱汁咕嘟翻滚。旁边豁口的陶碗里,是满满一碗雪白晶莹的米饭,饭上盖着个煎得金黄酥脆、油汪汪的荷包蛋！灶台边,竟还有一小碟碧绿腌咸菜！
嗬……陈老歪喉咙里发出怪响,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不是梦！他猛地扭头看向炕上,阿箩不知何时也醒了,烧退了些,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同样震惊茫然地看着这奇景,小鼻子使劲嗅着香气,艰难地咽着口水。
这……这……陈老歪声音抖得不成调,跌跌撞撞扑到灶台边,手指碰了碰碗沿——烫的！是真的！
他猛地想起什么,心差点跳出嗓子眼,扑到水缸边掀开盖板。浑浊的水里,那白玉螺静静伏在缸底泥沙上,通体散发着比昨夜更莹润柔和的微光,壳顶处,湿漉漉的。
陈老歪看看螺,看看饭菜,再看看女儿眼中那微弱却真实的光。一股混杂着狂喜、震惊和巨大敬畏的暖流冲垮了他。他扑通跪倒,对着水缸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沾满尘土。
神仙……显灵了！救苦救难的神仙啊！他语无伦次,老泪纵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