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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听老师话,跟同学好好处,她一边缝着包袱带子上一个快磨破的地方,一边絮絮地叮嘱,声音干涩沙哑,冷了要加衣,饿了……要吃饱。
说到吃饱两个字,她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又强打起精神,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别担心家里,妈……好着呢。
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怕泄露心底那沉重的秘密和无边的忧虑。
明华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母亲佝偻着身子忙碌。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侧脸上深刻的皱纹和鬓角刺目的灰白。他张了张嘴,想说妈,我不去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只会换来母亲更深的绝望和痛苦。他只能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发紧:嗯,妈,我知道。你也……保重身体。
他看见母亲缝补时,手指关节肿得像发面的馒头,动作迟缓而僵硬,每一次下针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那沉重如山的米袋,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临行前夜,秀莲从里屋的床底下,拖出了那个洗得发白、沉甸甸的米袋。袋子鼓鼓囊囊,里面是她卖鸡蛋攒钱换来的几斤米,加上自家仓底刮出来的陈米,还有那些挨家挨户、饱含屈辱讨来的混杂粮食。她走到明华面前,双手郑重地将米袋递过去。
华仔,她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拿着。这是……第一个月的米。到了学校,交给食堂。
昏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深重的忧虑,孤注一掷的决绝,还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浓得化不开的舐犊之情。浑浊的泪光在她眼眶里闪烁,又被她死死忍住。
明华伸出双手,接过米袋。那沉甸甸的份量猛地往下一坠,几乎让他脱手。这重量,远超一袋米本身。它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他的臂弯里,更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清晰地感受到母亲枯瘦的手指在交接时那难以抑制的颤抖,感受到那目光里沉甸甸的分量。他低下头,哑着嗓子:妈……你放心。
这三个字,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