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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扎进流动的人潮,把心跳和彻底死寂的世界一同抛在身后。
春天带着虚伪的暖意再来时,一则新闻像淬毒的冰锥刺入眼帘:《拉赫玛尼诺夫珍稀手稿天价成交,千万善款捐听觉研究!》配图是程默站在拍卖台阴影里,身旁防弹玻璃柜锁着泛黄的《音画练习曲》原稿——音乐收藏界的圣杯。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右手插在口袋,看不出端倪,只有侧脸在强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瘦削。
我踹开他堆满乐谱书籍的公寓门时,电刺激绷带正在他裸露的右臂上发出低沉的嗡鸣。桌上摊着未写完的乐谱,墨迹未干。
为什么我抖开报纸,声音嘶哑。
他凝视窗外沉沉的暮色,没有回头:你该听见…贝多芬在聋聩深渊里写下的第31号奏鸣曲…那种在绝对寂静中,用灵魂之火生生凿出光的声音。
平静的话语像重锤砸碎我所有盔甲。积蓄的泪水决堤,我撞进他怀里,紧紧抱住这具清瘦得硌人的躯体。
他僵硬了一瞬,随即,那只缠满绷带和电线的、伤痕累累的右手,以一种极其笨拙却无比坚定的姿态,缓慢而用力地环住了我的后背。像一只被暴风雨折断翅膀、奄奄一息的鹤,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学会了如何给予一个拥抱。后来我才知道,拍卖的是他耗费心血制作的完美副本。真迹,连同他十六岁的梦想,一直锁在旧琴谱箱最底层,从未离身。
我二十四岁生日那晚,在能看见多瑙河夜景的餐厅等到打烊。桌上孤零零的红玫瑰花瓣边缘开始卷曲枯萎。预定的餐位空荡冰冷。不祥的预感如冰水淹没头顶时,刺耳的铃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陌生的医院号码。冰冷的听筒贴上早已听不见声音的左耳,文字转译软件跳出淬毒的字句:…程默先生…十字路口…雨天…货车打滑侧翻…行人…重伤…抢救中…
雨天的十字路口,失控的货车…命运像一个恶毒的、热衷于拙劣模仿的编剧,将十年前华沙那个毁灭性的雨夜,原封不动地搬到了维也纳!只是这次,它要彻底碾碎我们仅存的所有侥幸和微光。
惨白的病房,消毒水浓得令人窒息。程默躺在仪器和管线的丛林里,头上缠着绷带。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手臂——刚刚有些起色的右手再次被厚重的石膏和支架牢牢禁锢,更可怕的是,连他那唯一能演奏的、珍贵的左手,也打上了夹板,缠着渗血的绷带!医生站在床边,沉重地摇头,文字在手机屏幕上冰冷地跳动:…右臂原有神经损伤遭遇毁灭性二次重创,再生神经纤维几乎全部断裂…左手尺骨粉碎性骨折,正中神经严重挫伤…即使恢复…他终生…无法进行任何需要精密触觉和灵活性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