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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晕的中心,是一支玉簪。
羊脂白玉,玉兰花苞。只是那玉色已不复当初的莹润,染上的暗红血迹早已沉淀成深褐色的斑驳印记,如同岁月无法愈合的伤疤,固执地烙印在花瓣和簪身上。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在烛光下散发着一种沉重而凄冷的光泽。
一只布满褶皱、皮肤松弛、带着老年斑的手,正极其缓慢、极其温柔地摩挲着那支玉簪。指腹一遍又一遍,描摹着玉兰的轮廓,抚过那些深褐的斑痕,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梦。
手的主人,沈砚,已是满头霜雪。曾经挺拔的脊背深深佝偻下去,像一棵被风霜压弯的老树。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袍,坐在桌边那把唯一的旧竹椅上,背对着那扇半开的、对着后山的西窗。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无尽的雨幕。窗内,只有烛火跳动和他低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他浑浊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跳跃的烛火上,又似乎穿透了烛火,落在遥远的、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的时空深处。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和谁低语。
…又是夜雨时了…声音苍老沙哑,如同枯叶摩擦,…你那里…冷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烛火噼啪轻爆了一下,一滴滚烫的烛泪顺着烛身滑落,无声地堆积在窗台上那片早已凝固的、厚厚的烛泪堆上,融为一体。
沈砚的目光缓缓移向桌角那个粗陶碟子里的干硬糕点,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带着无尽的酸楚和追忆:…你最爱的…栗子糕…放久了…硬了…硌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又心酸的事,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微弱的光,随即又被更深的暮色吞没。
他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握住了掌心那支冰冷的玉簪。染血的玉簪紧贴着皮肤,那冰冷的触感,经过数十年岁月的磨蚀,依旧清晰如昨,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