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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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成了林树人生中最漫长、最黑暗的寒冬。他像是被困在一个不断下坠的噩梦里。
他一遍遍拨打那所顶尖大学的招生办电话,起初还能得到几句公式化的、冰冷的情况特殊,不予录取的回应。后来,电话便永远占线,或者被直接挂断。他不死心,拖着沉重的脚步,揣着那张作废的通知书,在父亲担忧到极致的目光中,挤上气味浑浊的长途汽车,跨越数百公里,找到了那所大学森严的校门。
高大的校门气派非凡,进出的学子意气风发。林树穿着洗得发白、袖口磨出毛边的旧外套,在宏伟的校门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门卫室的保安斜睨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不耐烦：找谁什么事
我……我叫林树,我被录取了,但通知书作废了,我想找招生办的老师问清楚……林树的声音干涩低哑,带着卑微的祈求。
招生办保安嗤笑一声,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招生办是你想进就进的录取作废那就是没录上呗！快走快走,别在这儿挡道！保安挥着手,像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林树不肯走,固执地站在那里,一遍遍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和遭遇。保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很快,两个穿着制服、身形高大的校警走了出来,面色冷硬。
小子,识相点！其中一个校警推了林树一把,力道不小,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影响学校秩序,别怪我们不客气！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林树脸上。
林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象征着知识与未来的学府,那庄严的门楼在他眼中扭曲变形,像一张冷漠嘲讽的巨口。他攥紧了口袋里那张作废的通知书,纸张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终于明白,那道无形的、冰冷坚硬的墙,他撞不破。他像个被剥光了所有尊严的小丑,在周围学子好奇或漠然的目光注视下,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挪开,离开了那个曾承载他所有梦想的地方。
希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个接一个地炸裂、消失。
其他几所顶尖高校,无论是他作为保底填报的,还是曾经对他这个状元抛出过橄榄枝的,回复惊人地一致——冰冷的拒信,或者干脆石沉大海。理由千奇百怪：专业名额已满、分数虽高但综合评定未达标、体检环节存在疑点……甚至有一所学校语焉不详地提到存在潜在诚信风险。这些冠冕堂皇的词语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林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