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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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扫过地上那张属于张盈盈的准考证,它被林树匆忙拾起的书本压住了一角,孤零零地躺在那儿,无人留意。
林树几乎是踩着最后一声刺耳的入场哨冲进了考点大门。汗水、尘土和手肘渗出的血混合在一起,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狼狈的污痕。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他顾不上周围考生投来的惊异目光,也顾不上监考老师严厉审视的眼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自己的座位。坐下的一刹那,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
他颤抖着手,几乎是撕扯着拉开那个破旧文件袋的拉链。指尖触到纸张的冰凉,才让他狂跳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瞬。他一把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摊在桌面上。目光急切地扫过——身份证,在！一张准考证,在！上面清晰地印着林树两个字！他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他完全忽略了那张被压在身份证下面、印刷更精美、质地更硬挺的陌生准考证——张盈盈的证件。它像一个被遗忘的幽灵,静静地躺在桌面一角,照片上的少女笑容灿烂,与林树此刻劫后余生的狼狈形成诡异的反差。他所有的精神都聚焦在即将开始的试卷上,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试卷发下。熟悉的油墨气味钻入鼻腔。林树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刚才那场噩梦般的撞击、散落的书本、刺骨的疼痛全部驱赶出脑海。他拿起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笔尖落在粗糙的卷面上,发出熟悉的沙沙声。题目像一条条清晰的路径在他眼前铺开,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啃噬过的知识点,那些在昏黄灯光下反复演算的公式,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冲破恐惧的堤坝,汹涌地倾泻而出。
考场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的声音和偶尔翻动试卷的轻响。时间在无声流淌。窗外的蝉鸣似乎也识趣地低了下去。林树的世界缩小到眼前方寸的试卷,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忘记了家中的困顿,甚至忘记了那个撞倒他的陌生女孩。只有解题的逻辑在脑中飞速运转,清晰得如同刻印。他越写越快,越写越顺,一种久违的掌控感逐渐取代了之前的慌乱。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尖利地划破考场的寂静时,林树放下笔,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正烈,透过玻璃照在桌面上,有些刺眼。他感到一种奇异的虚脱,但胸腔里却鼓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盈和笃定。走出考场,汹涌的人潮裹挟着他。喧闹声重新涌入耳中,带着一种不真实的嘈杂。他听到身边几个相识的同学在对答案,争论着最后那道大题的解法。
肯定是选C！那个陷阱太明显了！一个高个子男生激动地挥着手臂。
不可能,我算了两遍,步骤绝对没问题,答案就是B！另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生反驳。
林树！林树！你最后那道立体几何辅助线怎么做的有人看见了他,大声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