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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双手,她摊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骨节变形、沾染过无数鲜血和羊水的手,在灯光下,那皮肤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缝深处似乎永远残留着洗不净的深褐色痕迹,沾了太多抢生意的因果。阎王爷的账,一笔一笔,怕是都记在这手上了。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等到哪天……奶奶的声音忽然轻得像一缕即将散尽的烟,奶奶这把老骨头熬不住了,该去那头报到了。她抬起浑浊却异常清亮的眼睛,那目光像冰冷的锥子,直直地刺进我的瞳孔深处。你记着,二宝。给奶奶穿‘老衣’的时候,别的都罢了,唯独这双手套……
她拿起桌上那只展开的白手套,郑重地、如同交付某种至高无上的密令般,将它轻轻放在我冰凉的小手上。那触感,冰冷、柔韧,带着一种非人质的滑腻感。
……一定,一定得给我戴上。仔仔细细戴好,裹严实了。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从指尖到手腕,捂得严严实实,一丝皮肉都不能露出来。
我捧着那只冰冷的手套,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掌心钻进了血脉,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冻结。屋外夜风呜咽着掠过屋檐,像无数鬼魂在低声啜泣。
为啥啊,奶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弱得像蚊蚋哼哼。
奶奶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村庄的黑暗传说。她俯下身,凑近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垂,却带着坟墓般的阴冷,压得极低的声音如同直接在我颅骨内响起:
不带手套就去那头……阎王殿前点了卯,翻起我这双沾‘人命’的手……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浸透了无尽的恐惧,……那殿上的判官小鬼,立时三刻就能认出我是谁!阎王爷震怒,说我坏了生死规矩,抢了他的人头……到时候,就不是收魂魄那么简单了……
她枯瘦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我的手,力道大得让我生疼,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光芒。
……他会当场下令,砍了我的手!左右两只,齐腕砍断!让我永世做个……没有手的孤魂野鬼!她的声音带上了泣音,身体也跟着微微摇晃,戴上这白手套……白的,遮住了血,遮住了腥气,遮住了我这双手原来的模样……就像蒙上了一层雪,盖上了一捧土……阎王爷眼前……就认不出来了……就……就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