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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温箱是刚更新的那种硬壳材质,隔温极好,外壳擦得锃亮,映着天花板上惨白的日光灯管。塑料饭盒装在里面,一点缝隙都没有,沉甸甸的安稳感。
老王不再劝了,只是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把整个店面的灯光都拖拽下去几度。他把饭盒递给我,指尖无意识地避开与我的手相触,像是那盒子上附带了某种不洁的电流。那…那你可得放机灵点。他嗓音干涩,别好奇,放下东西掉头就走,千万别回头!
电驴的后座绑着保温箱,马达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发出单调的嗡鸣,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金属虫子。拐上通向半山住宅区的主干道时,路边的行道树越来越茂密浓黑,将两旁本就稀疏的路灯光剪裁得支离破碎。夜风也陡然变得阴冷黏腻起来,不再是流动的微凉,而像湿冷的蛇,缠绕在暴露的脖颈和胳膊上,使劲地往里钻。
越往上走,路灯的间距就像被无形的手拉得更开。明亮的光圈成了汪洋中的孤岛,被广袤的黑暗紧密地围困着。两旁的独栋别墅或明或暗,大多是沉睡的样子。终于,碧桂园那块巨大的仿欧式雕花铁艺门牌出现在一个陡弯的上方,在仅剩的远处市区的光雾烘托下,像一块巨大而古老的墓碑。
守门的是个秃顶老头,蜷缩在岗亭里唯一的亮光下——一台屏幕闪着白光的旧式小电视机。听到电驴的马达声,他推开关不严实的玻璃窗,探出半张脸。他脸上松弛的皮肉下垂着,眼袋浮肿,浑浊的眼珠扫过我的脸,又落到车前挂的外卖保温箱上,最后停在保温箱贴着的打印小票上。那眼神,与其说是审视,不如说是在确认某个令人不适的事实。
送外卖的他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砂纸,带着一股浓重的烟酒气。
对,十三栋b座。我把那张打印纸递到窗口给他看。
老头的脸皮猛地抽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瞪大,露出混杂着惊骇和一丝怜悯的情绪。他接过纸条,手指捻过打印的地址,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后生仔,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夜枭般的沙哑诡异,放门口…放下就走!听到没千万别按铃!也别朝窗子里望!放下…立刻走!他把纸条像扔烫手山芋般塞回给我,同时猛地缩回脑袋,啪的一声用力把窗子关严了,动作快得几乎有些滑稽。
岗亭里只剩下电视屏幕微弱的光芒勾勒出的他一个模糊僵硬的剪影,佝偻着,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