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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这是夏芷晴意识回归时,唯一清晰感知的存在。不是单一的点,而是弥漫的、浸透骨髓的浪潮,从身体最隐秘的撕裂处汹涌扩散,沿着每一根神经末梢灼烧、撕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起肋下和腹部的剧痛,仿佛内脏被粗暴地搅动过,留下满目疮痍。喉咙干涸得像被砂纸磨过,吞咽的动作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不知是昨夜咬破的嘴唇,还是更深处的伤口。
晨光,是冰冷的利刃,穿透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切割着房间内凝固的奢华与死寂。光线落在她赤裸的肌肤上,映照出青紫交错的指痕、瘀斑,如同被野兽啃噬践踏过的残花。昂贵的埃及棉床单皱成一团,凌乱地裹着她,像裹尸布。那上面除了她身体散发的冰冷汗意,还残留着属于杜彦辰的强势气息——雪松、烟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昨夜情欲风暴后挥之不去的麝香。这气息此刻如同毒气,钻进她的鼻腔,引发一阵剧烈的、无声的干呕,牵扯得下腹又是一阵撕裂般的抽搐。
她像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侧蜷在床沿。长发汗湿地黏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毯上繁复的波斯花纹,焦距涣散。昨晚的一切——父亲当众扇在她脸上那记响彻整个宴会厅的耳光,那带着家族唾弃的“贱种”辱骂;杜彦辰冰冷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掌控与羞辱;以及随后在这张巨大囚笼般的床上,他以“惩罚”为名施加的、毫无怜惜甚至充满施虐意味的占有——这些画面如同破碎的玻璃片,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切割。每一次闪回,都带来一阵新的、尖锐的精神刺痛,叠加在肉体的痛苦之上。
“你的价值只在取悦我。”他撕毁她画作时的宣告,此刻与父亲的斥责、宾客们的窃笑,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形成一道无情的审判。她存在的意义,被彻底钉死在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上,成为他泄欲和展示权力的工具。夏家那扇门在她被掌掴的瞬间,已经在她身后轰然关闭,将她彻底放逐。母亲昂贵的医药费像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锁在这金丝雀的囚笼里,让她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
一种巨大的、冰冷的虚无感吞噬了她。愤怒有,但那火焰似乎被更深的绝望和羞耻浇灭了,只剩下闷燃的灰烬。悲伤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酸涩的刺痛。恨是的,对杜彦辰,对夏家,甚至对命运不公的恨意如同剧毒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但她连收紧藤蔓的力气都没有。此刻的她,只剩下一具被掏空了灵魂、承受着无尽痛楚的躯壳。心,在昨晚他最后抽身离去、留下满室狼藉和死寂时,就已经沉入了一片漆黑冰冷的死海,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心死,并非瞬间的断裂,而是感知被彻底冻结的过程。她感觉不到爱,也感觉不到强烈的恨,只有一片荒芜的麻木,以及深入骨髓的疲惫。
身体的疼痛是唯一真实的坐标,提醒着她还活着。她尝试着挪动了一下手指,尖锐的刺痛让她瞬间僵住。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胸腔里布满了易碎的玻璃。她强迫自己一点点撑起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肌肉的哀鸣和关节的僵硬。双脚触到冰凉的地板,如同踩在刀尖上。她扶着沉重的雕花床柱,喘息着,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浴室巨大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魅的脸。红肿未消的左脸颊上,还依稀残留着父亲掌印的轮廓。颈间、锁骨、胸口、甚至大腿内侧,遍布着青紫的吻痕、掐痕和齿痕,无声地控诉着昨夜的暴行。镜中的女人,眼神空洞麻木,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死寂。她不再是那个在修复台前屏息凝神、指尖带着灵气的夏芷晴,只是一个被使用过、被标记过、被丢弃在华丽废墟里的玩物。
她拧开黄金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在手臂的瘀伤上,带来短暂的麻痹感。她掬起冷水,一遍遍泼在脸上,试图洗掉那令人作呕的气息和粘腻的汗意。水流滑过伤口,带来针扎般的刺痛,她却恍若未觉。抬起头,水珠顺着湿透的发梢滴落,镜中那双曾经清澈、带着对艺术热忱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有什么东西,在那潭死水的最深处,悄然凝结。不是希望,而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决心——活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总有一天,让施加这一切的人付出代价。即使心已死,这具残破的身体里,属于夏芷晴的韧性与不屈,在极致的羞辱与痛苦之后,以一种更为冷酷、更为决绝的方式,重新点燃。
杜彦辰站在顶层公寓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棋盘般展开的金融街。晨曦为冰冷的摩天大楼镀上一层虚假的金辉,车流如同细小的甲虫,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爬行。他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