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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漕丁顺手将纸片碎屑扔进浑浊的运河,纸片打着旋儿沉入暗流,眨眼便消失无踪。
“凭这玩意儿想过闸?”疤脸漕丁狞笑着,指着船老大刚刚献上的那包霉麦,“这点烂谷子,给漕司老爷们塞牙缝都不够!”他浑浊的眼珠恶意地转动着,扫过船舱里那些面如死灰的流民,“要么,按人头再交一贯铜钱!要么……”他刀柄猛地戳向船舱深处,“老子倒要看看,这袋烂肉底下,是不是藏着你们夹带的私货!”
船老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船舱里响起压抑不住的绝望悲泣。铜钱?在这至正钞擦屁股都嫌硬的年头,流民身上除了虱子,哪里还有半枚铜钱?!
“官爷……”船老大浑身筛糠,猛地扑通跪下,枯槁的头颅咚咚砸在湿滑的船板上,“是真……真没有啊……行行好……船上……船上只有这……这点霉粮啊……”他几乎是哭着再次捧起那包被痰污污染的霉麦。
陈默的心脏被愤怒和冰冷的算计同时攥紧。他盯着那包散发死气的霉麦,又扫过船老大脚下浑浊水面沉没的纸屑碎片。运河上飘过几张被泡得稀烂发白的废纸——是昨夜某个流民绝望中将最后几张“至正钞”丢入河中的残余。那印着精美龙纹的纸钞,如今不过是河底淤泥的一部分。
“这些霉麦……”陈默的声音嘶哑却意外地清晰,压过了船头的混乱。他松开紧搂着小满的手,向前一步,挡在尸袋之前,目光沉沉地迎向疤脸漕丁审视的眼神,“给官爷们……添个酒钱。不够的……算我们整船人……给官爷们的‘卖命钱’。”
“卖命钱?”疤脸漕丁狐疑地看着这个眼神过分平静的少年。这眼神让他莫名不舒服,像被一头隐在暗处的野兽盯上。
“运河闹匪,”陈默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冰冷,“要是一船人都成了水底的‘盐尸’……官爷们查问起来……”他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总要有人顶上去……当个‘义民’的。”
疤脸漕丁细小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义民”是什么——剿匪不力时,用流民首级冒充的匪徒!他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那平静眼底深藏的狠戾让他下意识地感到了威胁。再看一眼那散发着强烈不祥气息的霉麦和深不见底、漂浮着尸块和烂钞的运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