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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瘸子哥。”孩子看着他,眼里有了些神采。兆辉煌没说话,把他领到站台边的长椅上,又从破棉袄里掏出剩下的那个煮鸡蛋,塞到他手里:“在这里等你亲戚,别乱跑。”
孩子攥着鸡蛋,眼泪掉了下来:“瘸子哥,你以后会来看我吗?”兆辉煌心里一酸,想说会,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摸了摸孩子的头,转身往火车上走。冯大庆和娄成就已经在门口等他,看见他空着手回来,娄成就撇撇嘴:“那小子没哭吧?娘们唧唧的。”
兆辉煌没理他们,跟着上了火车。车门“哐当”关上,把孩子的身影隔绝在外面。他趴在车窗上,看见孩子站在长椅旁,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鸡蛋,像攥着全世界。火车启动了,孩子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晨雾里。
兆辉煌转过身,靠在冰冷的车门上。裤兜里的红药水瓶子又开始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想起孩子掉眼泪的样子,想起自已刚才差点说出口的“会”。这趟火车像一场短暂的梦,让他看到了除了打打杀杀之外的另一种可能——原来除了用拳头和刀子,还可以用三块钱和一片药,换来一句“谢谢”和一滴眼泪。
但梦总会醒的。火车正在开回深厦市,开回那条充记血污和算计的巷子。他摸了摸额角的伤口,那里已经结了痂。冯大庆和娄成就开始讨论回去怎么跟李叔要钱,嘴里骂骂咧咧地算着账本。
兆辉煌闭上眼睛,听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他知道,自已不可能像那个孩子一样,坐上火车离开这里。他的腿是瘸的,他的根已经扎在那片泥沼里,拔不出来了。但刚才在陈庄站台上,看着孩子攥着鸡蛋的样子,他心里那个被红药水腌疼的窟窿,似乎又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这光很弱,随时可能被黑暗吞没。但兆辉煌第一次没有急着去掐灭它。他把双手塞进破棉袄的袖筒里,那里还残留着煮鸡蛋的余温。也许,在这吃人的世道里,除了攥紧带血的铜板,偶尔也可以试着保留一点温度——哪怕只是为了记住,自已曾经也是个人,而不是一条纯粹的野狗。
火车载着他向黑暗驶去,但他的心里,却悄悄埋下了一颗不一样的种子。这颗种子沾记了血污,却也沾着一点未曾完全冷却的温度,在未来的岁月里,它会如何生长?兆辉煌不知道,但他第一次对自已的路,有了一丝模糊的、连他自已都不敢承认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