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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挤记了人，脚底下全是烟头和瓜子皮。冯大庆和娄成就霸占了两个空座位，让孩子蹲在旁边。兆辉煌靠在车门旁，听着车轮撞击铁轨的“哐当”声，感觉自已的断腿随着节奏发麻。旁边一个卖香烟的小贩挤过去，嘴里喊着“大生产香烟，一毛五一盒”。
后半夜时，孩子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说胡话。冯大庆骂骂咧咧地让娄成就去找水，兆辉煌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已兜里的三块钱。他想起李叔红着的眼眶，想起那两个温热的煮鸡蛋。“我去找医生。”他突然说。
“你找死啊？”冯大庆拉住他，“车上哪来的医生？别多管闲事！”兆辉煌甩开他的手：“他要是死了，李叔能放过我们？”这句话让冯大庆愣住了。兆辉煌没再理他，拄着树枝往车厢连接处挪。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提着药箱走过来，是列车员。兆辉煌赶紧拦住他：“通志，我弟弟发高烧了，能不能给点药？”他指了指自已和孩子，故意把“弟弟”两个字说重。
列车员皱着眉看了看他：“车上没药，下一站找卫生所吧。”兆辉煌心里一沉，看着列车员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从裤腰里掏出那三块钱，塞到列车员手里：“通志，帮帮忙，这钱你拿着，我们实在没钱了……”
列车员看着手里的三块钱，又看看兆辉煌脸上的伤和瘸着的腿，眼神软了下来。他从药箱里拿出几片白色的药片和一小瓶水：“这是退烧药，先让他吃下去，下一站是陈庄，那里有卫生所。”
兆辉煌接过药片和水，连声道谢。回到座位时，冯大庆和娄成就都惊呆了。兆辉煌没说话，把药片塞进孩子嘴里，又喂他喝了水。孩子迷迷糊糊地咽下药片，抓着他的手不放。兆辉煌看着孩子烧得通红的脸，突然觉得这三块钱花得比任何时侯都值。
后半夜，孩子的烧渐渐退了。兆辉煌靠在座位旁打了个盹，梦见自已坐上火车离开了深厦市，去了一个没有饥饿和殴打地方。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火车正在进站。
“陈庄到了！”列车员的声音响起。冯大庆踢了踢兆辉煌：“把人送下去，我们该回去了。”兆辉煌点点头，扶着孩子下车。站台上冷风一吹，孩子打了个激灵，清醒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