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神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火车驶回深厦站时,正午的日头把站台晒得滚烫。兆辉煌跟着冯大庆挤出车厢,脚刚踩在水泥地上,断腿就像被针扎似的疼——潮湿的车厢让旧伤复发,膝盖骨缝里像塞了把生锈的钉子。娄成就踢了踢他的树枝拐杖:"瘸子,你这腿再瘸下去,以后抢东西怕是只能趴着了。"
冯大庆没说话,径直往出站口走。他胳膊上的伤口换了娄成就从垃圾堆捡的破布条,血水又渗了出来,在蓝布褂子上洇出碗口大的印子。兆辉煌落在后面,看着冯大庆的背影,突然发现这个总把"狠"字挂在嘴边的少年,走路时也开始下意识地护着伤臂——原来再硬的人,伤口也会疼。
出站口围了群举牌子的接站人,兆辉煌突然看见李叔佝偻着背站在角落里,手里捏着顶旧草帽转来转去。他的心猛地一沉,拽了拽冯大庆的衣角:"李叔在那边。"
李叔看见他们,慌忙跑过来,先抓住兆辉煌的胳膊:"我儿子呢?送到了吗?"他的手在发抖,指甲缝里全是煤渣子。冯大庆把蓝布包袱塞给他:"送到陈庄了,让他在站台等着亲戚呢。"
"谢谢谢谢!"李叔点头哈腰,从裤兜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说好的十块钱,还有几个刚蒸的馒头,你们路上吃。"兆辉煌接过馒头,温热的白面香气透过油纸飘出来,让他想起火车站那个戴眼镜男人给的馒头。
冯大庆数了数钱,突然皱起眉:"不对啊李叔,说好的十块,这怎么只有八块?"李叔的脸瞬间白了,搓着手说:"实在对不住,我今天去码头扛大包,被工头扣了两块钱......"
"操!"娄成就一把推开李叔,"没钱你早说啊!让我们白跑一趟?"李叔踉跄着差点摔倒,手里的草帽掉在地上。兆辉煌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又看看手里温热的馒头,突然说:"算了,八块就八块吧。"
冯大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把钱揣进兜里。李叔感激地看着兆辉煌,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弯腰捡起草帽,对着他们连连鞠躬。兆辉煌跟着冯大庆往外走,听见李叔在身后小声说:"好人啊......"
好人?兆辉煌低头看了看自已沾记泥污的手,那只手昨天还攥着石头砸向疤脸的手腕,今天却接过了一个老人感激的鞠躬。他咬了口馒头,白面松软香甜,却让他喉咙发堵——原来"好人"和"坏人"的界限,在一碗饭面前,薄得像层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