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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逸辰摸出自己的印章,刻着逸字的那枚,稳稳盖在她的印章旁边。两枚红印相挨,像极了石桌上的那对指纹,也像他们这辈子的轨迹——从相遇到相守,从青丝到白发,始终以最贴近的姿态,在时光的宣纸上,写下属于彼此的落款。
暮色漫过青瓦时,苏然推着顾逸辰往屋里走。轮椅碾过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响,惊起几只停在紫藤花上的蝴蝶。远处的厨房飘来粥香,是顾逸辰最爱的小米百合粥,苏然特意多放了半勺糖——就像他当年给她泡的菊花茶,总记得她喜欢喝甜些的。
灯光亮起时,案头的相册被风吹开,那张荔枝糖糖纸轻轻飘起,落在砚田同耕的石碑旁。月光穿过窗棂,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温柔的影——无名指上的戒指早已摘下,却在彼此的生命里,刻下了比金石更久的印记。
原来最好的大结局,从来不是戛然而止的圆满,而是把日子过成一首绵长的诗:在砚田墨香里共老,在柴米油盐里相爱,让每个清晨的早安、每个深夜的陪伴,都成为时光最动人的落款。就像他们石桌上的刻字,就像碑前的两枚印章,就像彼此眼中从未淡去的光——是爱,让岁月有了重量,让时光有了归处。
第十四章:时光的琥珀
古稀之年的深秋,顾逸辰在小院的藤椅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张未写完的宣纸,笔尖停在然字的最后一捺,墨痕被露水洇开,像片蜷曲的秋叶。苏然替他盖上毛毯,指尖触到他腕间的旧表——那是他们结婚三十周年时,女儿用第一份工资买的,表盘里嵌着粒细小的紫藤花干,是那年春天他替她别在发间的那朵。
外婆,外公又在纸上画星星啦!外孙举着顾逸辰的草稿本跑过来,纸上歪歪扭扭画满了五角星,每个角里都写着小字:然然爱吃的糖然然刻的字然然穿白裙的样子……苏然忽然想起大学时,他在她的笔记本上偷偷画过同样的星星,那时她以为是随手涂鸦,如今才懂,每颗星都是他藏起来的心事。
深夜的书房里,苏然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这辈子攒下的糖纸——荔枝味的、橘子味的、薄荷味的,每张都用宣纸小心包着,像收藏着时光的碎片。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的信纸,是顾逸辰四十岁那年写的:以前总以为爱情要惊天动地,后来才知道,是她在我熬夜时递来的热牛奶,是我帮她调墨时蹭到指尖的香,是无数个‘在一起’的瞬间,让岁月成了琥珀。
第十五章:最后的落款
初雪那天,顾逸辰的病情突然加重。弥留之际,他攥着苏然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的茧——那里还留着当年刻字时磨出的疤。记得……石桌上的字吗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等我走了,把我的笔……和你的糖纸一起埋在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