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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拼命点头,眼泪落在他手背上,像融化的雪。她想起结婚时他说的排队离婚太麻烦,想起他为她定制的毛笔,想起他在每个纪念日写的小纸条——原来他早把永远拆成了无数个此刻,让每个瞬间都沉甸甸地压在时光里。
顾逸辰走后第七天,苏然在砚田同耕的石碑下挖了个小坑。银色的钢笔躺在最底层,笔杆上的逸字闪着微光,上面盖着她攒了一辈子的糖纸,最顶层撒了把紫藤花种——是他每年春天都会为她摘的那种。外孙蹲在旁边,往坑里放了块小石子,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两个人,手牵着手,旁边写着外公外婆在星星上。
终章:风过留痕
十年后,小院的紫藤花开成了瀑布。苏然坐在轮椅上,看重孙在石桌旁玩耍。孩子举着支毛笔乱挥,笔尖在石桌上蹭出团墨渍,忽然指着那个褪色的然字喊:太姥姥,这里有你的名字!
她笑了,指尖划过石面——经过几十年的风雨,刻痕早已有些模糊,却仍能看出当年的笔势。远处的风掀起她的衣角,带来阵若有若无的墨香,像极了顾逸辰身上常年带着的味道。
暮色渐浓时,她让重孙推着自己去了石碑前。碑面的指纹印被岁月磨得温润,砚田同耕四个字却依旧清晰。不知何时,当年埋下的紫藤花早已爬上碑顶,紫色的花串垂下来,在然逸两枚红印上方轻轻摇晃,像在替时光写下最后的注脚。
苏然摸出随身带的小盒子,里面是半枚残破的糖纸——是顾逸辰去世那天,她从他手里轻轻抽出来的,边缘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把糖纸放在碑前,看它被风吹起,掠过石桌上的然字,掠过刻着指纹的碑面,最终飘向缀满星光的夜空——那里有北斗七星,有他们年轻时看过的银河,还有无数个被爱浸润的瞬间,正像糖纸般,在时光里轻轻闪烁。
原来爱情最动人的结局,从来不是生死相随,而是把彼此活成了对方的一部分:他的笔锋里藏着她的笑,她的糖纸里裹着他的温柔,就连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都是我们的形状。就像石桌上的刻字,就像碑前的紫藤,就像夜空中永远相邻的星——有些东西,哪怕时光磨去了棱角,却永远在彼此的生命里,留着最温暖的落款。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