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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杀喉咙里猛地发出一阵极其怪异、如同老旧风箱被强行撕裂的嗬嗬声。那声音堵在气管里,带着血沫翻涌的粘稠感。他脖颈上那道细如发丝的红线骤然裂开,如同决堤的洪水闸门!
不是喷溅,而是汹涌!
浓稠、滚烫、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鲜血,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暗红岩浆,猛地从他断裂的颈动脉中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破烂的衣襟,浸透了他脚下的积水,形成一片迅速扩大的、刺目的猩红沼泽。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如同实质般在冰冷的空气中轰然炸开,瞬间压过了雨水的湿腥和篝火的焦糊味。
他庞大的身躯像一座被抽空了地基的巨塔,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带着沉闷的、令人心悸的噗通巨响,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那片他自己刚刚制造的血泊之中。泥水混合着血浆四溅开来,几点温热粘稠的液体甚至溅到了我冰冷的裤脚和一旁兀自燃烧的篝火边缘,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几缕转瞬即逝的白烟。
他的脸侧埋在血水泥泞里,那只曾沾满十七位高手鲜血、最终却未能触碰到孤星的右手,不甘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僵硬不动。那双至死圆睁的眼睛,空洞地望向破庙黑黢黢的屋顶,里面凝固的恐惧和茫然,成了他在这世上的最后印记。
篝火被溅入的血滴扰动,不安地跳跃着,明灭的光影在布满蛛网和裂缝的墙壁上疯狂舞动,将杜杀倒毙的庞大尸身和地上那滩迅速冷却、扩散的暗红,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图腾。
我站在原地,手中的刀已经归鞘。方才那惊鸿一现的绝杀锋芒,此刻彻底隐没在那磨损的鲨鱼皮鞘中,仿佛从未出过鞘。只有刀鞘末端,一滴残留的血珠正缓缓滑落,无声地坠入泥地。
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杜杀那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旧物。然后,视线移开,落在地上那柄孤星匕首上。
它依旧躺在那里,薄如蝉翼的刀身沾着几点泥污和溅上的血星,在摇曳的火光下,幽冷的光芒依旧流转不息。那光芒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更冷了一些,像一只在血泊中悄然睁开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
我没有弯腰去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