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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耶律阿古梦见广平淀的冰面开满鲜花,父亲与辽穆宗并肩而立,手中各持一半玉佩,玉佩合璧处飞出一只海东青与一条青龙,在空中交织成和字。陈墨在一旁研磨,砚台里的墨汁竟泛着珍珠光泽,写下的第一笔,便化作了乌尔逊河的流水。
冰层下的鬼市再也没有出现,但每当冬月圆满时,仍有人说能听见冰下传来市集的喧闹,只是这次,叫卖声里多了各族语言的平安喜乐。耶律阿古知道,有些秘密终将被冰雪封存,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在春回大地的广平淀,随着破冰的第一尾鱼,轻轻摆动起希望的尾鳍……
六
雪国天工
极北之地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刃,割开耶律阿古鬓角的薄痂——那是冰下鬼市中渤海龙女留下的吻痕,此刻正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光。陈墨的狐裘早已换成海豹皮袄,怀里的玉简在接近龙兴之地时竟发烫如炭,烫痕在他小臂上烙出与耶律阿古手环相同的狼首纹路。
看那些冰棱。女真少年突然勒住雪橇犬,他姐姐的瞳孔在极光下恢复人形,却仍映着幽蓝的冰纹,它们在动,像在跳我们族的'踏雪寻龙'舞。
前方的冰川果然在缓缓变形,千万条冰棱组成巨大的萨满图腾,中央是座用整座冰山雕成的祭坛,十二根冰柱上缠绕着契丹、渤海、女真、奚族的图腾彩带。雪国巫祝从冰雾中走出,她们身着用北极熊皮和海东青羽毛制成的法衣,额间都镶嵌着与耶律阿古伤口同色的虹光石。
血脉觉醒者,随我来。为首的巫祝掀开兜帽,露出半张覆盖着冰纹的脸,那纹路竟与陈墨小臂的烫痕完全吻合,九天女的眼泪正在融化,龙兴之水即将干涸。
祭坛深处的冰棺里,躺着位身着五彩羽衣的女子,肌肤晶莹如冰,发间别着契丹的金莲花、渤海的金铜花、女真的达子香、奚族的珍珠花。陈墨认出这是契丹传说中的天女,而她掌心握着的,正是父亲信中提到的天工石——一块刻满星象图的菱形水晶。
七千年前,四族先民共饮龙兴之水,巫祝将手按在冰棺上,冰层立刻浮现出四族祖先携手祭天的画面,后来刀兵四起,天女用眼泪凝成虹光石,封存各族怨气。每到千年之期,需以纯血后裔之血激活天工石,重写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