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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在冰冷的土炕上,裹紧散发着霉味的破被,那呜咽声却仿佛直接响在骨头缝里,带着刻骨的怨毒,一遍遍提醒着他河堤上那个荒诞的清晨。他死死捂住耳朵,粗重的呼吸在死寂的屋里格外清晰。
碾庄人心惶惶。白日里,再无人敢独自走近泥河堤那片浓雾弥漫的河滩。入夜,家家户户早早紧闭门窗,连最顽皮的孩童也被大人厉声呵斥着拖回屋里。门楣上悬挂的红布条、桃木枝骤然多了起来,在夜风中瑟瑟抖动,像一片片怯懦的符咒。
王憨子成了村中的瘟神。人们远远看见他扛着锄头走过,便如避蛇蝎般匆匆躲开,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和厌弃。偶尔有避不开的,也只勉强点个头,便飞快地擦身而过,仿佛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招灾引祸的不祥。连平日喊他帮忙的邻家,也再没了声响。
他成了碾庄这潭死水里一个突兀的孤岛,被无声地隔绝开来。
只有村东头的老猎户孙老栓,在一个黄昏,拄着枣木棍踱到了王憨子冷清的院门外。老人没进去,隔着低矮的篱笆,看着蹲在灶房门口就着凉水啃硬窝头的王憨子,浑浊的老眼里情绪复杂。
憨子,孙老栓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枯叶摩擦,离那后山远些。那东西……怨气未散,道行虽损,兽性却更凶了。
王憨子啃窝头的动作顿住,抬起茫然的脸,望向孙老栓。
老猎户叹了口气,目光投向暮霭沉沉的后山轮廓,那里林木幽深如墨染。成了精的畜生,最恨的就是功亏一篑。它这一口怨气憋在腔子里,比砒霜还毒。如今它讨封不成,反损道基,怕是……怕是要堕入邪道了。老人顿了顿,枣木棍在地上重重一磕,离山脚那片老林子,越远越好!听见没
王憨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嘴里干硬的窝头碎屑噎得他喉咙发紧。孙老栓又深深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转身蹒跚离去,背影在苍茫暮色里显得格外萧索。
孙老栓的警告像冰冷的刺,扎进了王憨子混沌的意识。他确实不敢再去后山脚那片他常去捡柴火的密林了。然而,山不去就人,那邪异的气息却仿佛循着某种执念,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