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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憨子抬起头,那张被汗水和尘土污渍覆盖的憨厚脸庞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惊恐或懊悔,只有一种巨大的、近乎空洞的茫然。
他环视了一圈沉默的乡邻,目光最后落在孙老栓脸上,咧了咧干裂的嘴唇,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憨傻的笑容,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这满院的死寂:
可……可它戴的……
他顿了顿,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去理解这桩颠覆他认知的祸事根源,眼神困惑地投向院门口,仿佛还能看见河堤上那荒诞的一幕。
……真就是块牛粪啊。
三
暮色四合,碾庄笼罩在一片不祥的死寂里。王憨子破败的小院成了无人敢靠近的凶地。他独自蹲在死禽堆中,用那柄翻地的锄头,在院角那棵歪脖子枣树下,刨开坚硬冰冷的泥土。泥土混着禽血,黏腻得沾手。
他像一尊沉默的石像,机械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将那些陪伴了他许久的、尚有余温的尸体,一具具拖进深坑。
血腥气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他埋得很深,仿佛要将那份浓稠的恐惧和不解也一同掩埋。填平最后一抔土,夯得结结实实,他直起酸痛的腰背,望着那微微隆起的新土包,脸上依旧是那副木然的神情,只有汗珠混着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的污迹,在黝黑的脸上划出几道亮痕。
夜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篱笆,带来后山老林深处一阵阵压抑的、非哭非笑的呜咽,时断时续,丝丝缕缕,如同冤魂的絮语。那声音贴着地面盘旋,钻进王憨子低矮的土屋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