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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笑意更深,亲自拈起一颗,递到我唇边:好孩子,快试试。这药金贵,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每日早晚各服一粒,姨娘会派人按时送汤药来,须得按时服用才好得快。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那抹粉色在药丸的深褐映衬下,刺眼得如同血痕。
我没有丝毫犹豫,启唇含住了那颗药丸。舌尖甫一触及,一股极其浓烈霸道的苦涩便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刺得舌根发麻。但这苦涩并非纯粹,仿佛被一层厚重的、令人作呕的甜腻紧紧包裹着、渗透着。那甜腻感极其怪异,不似蜂蜜的清甜,也不似饴糖的醇厚,倒像是腐败的果子在湿热沼泽里发酵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子闷人的、死气沉沉的黏稠感。它黏附在舌苔上,顽固地向下滑去,顺着喉咙一路留下一条令人窒息的不适轨迹。
药丸在口中缓慢融化,那怪异的甜腻与苦涩交织,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强忍着翻涌的呕意,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将它咽下。几乎是立刻,一股暖意,或者说是一种麻痹般的松弛感,从胸腹之间弥漫开来。那日夜纠缠、撕心裂肺的咳喘,竟真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捺下去,胸口那沉重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的憋闷感,也奇异地松快了些许,带来一种短暂而虚假的安宁。
如何可好些了柳氏紧盯着我的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微微颔首,掩住眼底深处的冰冷:谢姨娘,胸口……松快了些。
那松快感像一层薄纱,掩盖着内里被毒物侵蚀的真相。
拂雪立刻端来一盏温热的清水,素白的瓷盏递到我唇边。我小口啜饮着,清凉的水流冲刷过被那怪味蹂躏过的喉咙,带走些许黏腻,也像一场微雨,暂时浇熄了心口翻腾的灼热恨意,让混乱惊悸的思绪得以沉淀出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
小姐……待柳氏带着那令人窒息的香风满意离去,拂雪才敢上前,她看着我愈发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的脸,眼中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和愤懑。她接过我手中的空盏,指尖微微发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药……奴婢总觉得气味不大对劲。方才您含药时,那股子甜腻气……透着一股邪性!奴婢闻着心头发慌。
她顿了顿,眼圈瞬间泛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痛心又恐惧的事情,声音哽咽起来,您这咳疾,以前夫人……夫人在时,请的大夫开的药,从未有过这般怪异的味道!夫人她……
话未说完,她猛地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仿佛触碰到了不可言说的禁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