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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拂雪瘦弱却异常坚定的肩上,闭上了眼睛。佛堂冰冷的空气、柳氏伪善的笑容、药丸诡异的甜苦、母亲牌位上冰冷的金字……无数碎片在黑暗中疯狂旋转、撞击。心口深处,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浊气再次翻腾咆哮,如同被囚禁在深渊的凶兽,带着焚毁一切的恨意,一次次撞击着理智的堤岸。喉头腥甜翻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听雪轩特有的、清冷萧瑟的竹叶气息,混合着拂雪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银针,刺入沸腾的识海。
再睁眼时,眸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万籁俱寂的寒潭。所有的情绪都被冰封在最深处,只余下沉寂的、近乎死水的表面。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拂雪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背。她的手很凉,带着薄茧,那是常年劳作的印记,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握住的、真实的温暖。
无妨。
我的声音低微,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磐石般的重量,试图安抚她紧绷的神经,也像是对自己立下的无声誓言。都无妨。
我重复着,目光投向窗外。暮色四合,佛堂的方向,隐约传来沉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心上,也敲在这寂静得令人窒息的院落里。
拂雪,我借着她搀扶的力道,缓缓站直身体,那虚假的药效带来的短暂松快感正在迅速消退,深重的疲惫和冰冷的寒意重新包裹上来,扶我回去。
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只残留着药味的描金小匣,眼底的寒潭深处,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冰棱碎裂,今日的经文……也诵得差不多了。
那诵得差不多了几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诵的是超度的经文,念的是慈悲的佛号,心中翻涌的,却是复仇的业火与勘破阴谋的冷光。这佛堂的蒲团,跪的是孝心,祭奠的是亡母,却也是我窥见深渊、磨砺心志的修罗场。今日的经文已尽,而真正的较量,不过刚刚掀开帷幕的一角。
回到我那偏僻冷寂的听雪轩,天色已完全暗沉下来。院中几竿瘦竹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更添几分孤清。拂雪服侍我用了些清粥小菜,又将那温在炉上的、散发着一股浓重药味的汤盅端了上来。黑褐色的药汁在烛光下泛着浑浊的光,那股熟悉的甜腻气息混杂在药味里,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小姐,药好了。拂雪的声音带着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