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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收回手,垂下眼睑,厚重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刚才拂过雪的地方,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他的目光越过我,落在土炕深处那个用旧报纸糊着的、光线永远照不到的墙角阴影里。
你不是她。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轮磨过,带着一种穿透寂静的疲惫和笃定。不是疑问,是陈述。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我,径直走向屋子另一头,那里铺着一层更薄的稻草和破旧褥子,是他睡觉的地方。
煤油灯被他吹熄了。黑暗再次如同实质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比之前更甚的冰冷重新包裹了我,从皮肤钻进骨头缝里。我僵在炕上,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三个字——你不是她。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心脏。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口中的她,是那个本该躺在这里,却已经死去的、真正的林雪吗那我算什么一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一股寒意,比这屋子里的寒冷更刺骨百倍,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将我整个人都冻僵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与寒冷和饥饿的漫长拉锯战中一点点熬过去的。每一天都像一个冰冷的循环:林建国天不亮就扛着斧头出门,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风雪呼啸的门外。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那点微弱的灶火余温(如果幸运的话),在冻得麻木的土炕上瑟瑟发抖。屋子角落堆着一些劈好的柴火,但我不敢轻易动用,那是维系夜晚唯一温暖的珍贵资源。
饥饿的滋味更加难熬。那点稀薄的玉米糊糊只能勉强吊着命,胃里永远像有个无底洞,发出空洞的鸣叫。偶尔,林建国会带回来一小把干瘪的野菜,或者运气极好时,有一小块粗糙发黑的窝头。那就是难得的盛宴。每当这时,他总是沉默地把食物分成两份,把看起来稍好一点的那份推到我面前。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他沉默地出去,沉默地回来,沉默地生火做饭,沉默地吃饭,沉默地躺下。只有在我偶尔笨拙地试图帮忙添柴,或者不小心打翻了什么东西时,他才会投来一个短暂而严厉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沉重的、近乎麻木的疲惫。
那天下午,风似乎小了些。我裹着那件根本不合身、四处漏风的旧棉袄,缩在灶台边仅存的一点微弱余温旁。林建国难得地没有立刻出门,他坐在门槛旁的小凳上,手里拿着几根细细的皮绳和一个硬木块,正低着头,用一把小刀专注地削着什么。昏黄的光线下,他的动作沉稳而熟练。
我怯生生地挪过去一点,想看清楚他在做什么。似乎是……在修鞋一双同样破旧不堪的靰鞡鞋(一种东北特有的、用牛皮和乌拉草制成的笨重冬鞋)放在他脚边。他正用刀削着木块,似乎是想做个楔子之类的东西,用来固定鞋底。
爹,我鼓起勇气,声音细弱,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