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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惊恐凝视。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旱烟,辛辣的烟雾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来。你叫林雪。我闺女。
林雪他的闺女我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同样打着补丁、袖口磨得发亮的旧花棉袄,又看看那双冻得通红、布满细小裂口的小手……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令人浑身发冷的念头疯狂地撞击着我的意识——穿越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社畜,在车祸后,灵魂挤进了这个名叫林雪、生活在1962年东北林场的……早夭女孩的身体里
砰!一声闷响。男人把空了的搪瓷缸子重重顿在炕沿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
歇着吧。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这间狭小低矮的屋子。他走到门边,拿起靠在门框上的一把巨大的斧头,斧刃闪着森冷的寒光。厚重的木门被他拉开一条缝,一股更加凛冽、裹挟着雪粒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冰冷的针,瞬间刺透了我单薄的棉衣。他侧身挤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呼啸的风雪声中。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无边无际、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寒冷和死寂。我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裹紧了那床硬邦邦的旧棉被,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刚才那男人——这个身体的父亲——林建国他那沉重的目光,那句毫无温度的介绍,还有这个破败、冰冷、弥漫着绝望气息的屋子……原主林雪,她是怎么死的是冻死饿死还是……病死的我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我成了她,那我呢我会不会……也逃不过那个早夭的命运
这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几乎窒息。不!我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门缝里透进来的那点可怜光线,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地变暗,最终被浓稠的黑暗彻底吞没。寒冷,这无处不在的敌人,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进攻。我蜷缩在炕上,那床薄被根本无法抵御这深入骨髓的寒意。土炕的冰凉透过薄薄的褥子,贪婪地汲取着我身体里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牙齿的磕碰声在死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某种绝望的倒计时。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仿佛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积雪被踩实发出的咯吱声。门被推开,带进一股更猛烈的寒流和纷扬的雪沫。林建国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像个移动的雪人。他摘下狗皮帽子,用力拍打着身上厚厚的积雪,白色的雪粉簌簌落下。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一盏挂在房梁上的煤油灯,被他用冻得发红、关节粗大的手点亮。昏黄摇曳的光晕勉强撑开一小片黑暗,映照着他沉默而疲惫的脸。
他走到角落那个用砖头垒砌的简易灶台边,蹲下身,动作有些迟缓地开始生火。几块粗大的劈柴被塞进灶膛,他摸索着找到火柴盒,划了好几次,才嗤地一声点燃。微弱的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松针,发出噼啪的轻响,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他沟壑纵横、被寒风和烟尘染成古铜色的侧脸。他小心地拨弄着柴火,直到火势稳定,才站起身。
灶台上架着一口边缘缺了口的黑铁锅。他从一个粗布口袋里舀出几勺灰黄色的玉米面,又从一个陶罐里倒了些水进去,用一根粗木棍搅和着。水汽开始蒸腾,带着一股粗糙粮食特有的生涩气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