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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笑容里蕴含的东西,却重逾千钧。是尘埃落定的释然,是拼尽全力后终于看到曙光的欣慰,是无数重压骤然卸下后的虚脱……更像是一种……终于走到终点的解脱
他踉跄着,向我走近一步。那只完好的、布满冻疮裂口和刚刚扒雪留下道道血痕的右手,颤抖着,异常艰难地伸进他破旧棉袄最里层的口袋。摸索着,掏出一个用厚厚油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低头看着那油布包,眼神复杂得如同翻涌的浓云。然后,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仿佛承载了整个林海风雪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我的眼底。这一次,里面再也没有审视,没有困惑,没有疏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直达灵魂深处的平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托付。
丫头……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腔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奇异的温柔,这次……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痛苦地佝偻下去,过了好几秒才勉强缓过来,喘息着,继续道,……赶上了。
他将那个被体温焐得微温的油布包,不容拒绝地、重重地塞进我冻得僵硬麻木的手里。那触感冰冷坚硬,带着他掌心的粗糙和一丝未散尽的血腥气。
拿好……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这两个字。那只塞给我油布包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耗尽了所有支撑生命的能量。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猛地向前栽倒!
爹——!我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扔掉油布包,用尽全力扑过去,想要扶住他。
然而,已经晚了。
林建国那如同山岳般沉重、曾经拖拽着爬犁在暴风雪中劈开生路的身躯,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雪地上。积雪被砸出一个深坑,溅起一片白色的雪雾。他倒在那里,脸埋在雪里,一动不动。狂风卷起积雪,很快就落在他深蓝色的棉袄上,覆盖了那些被木刺划破的伤口,也覆盖了他半边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