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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入口已经被厚厚的积雪和坍塌的木料堵住大半。林建国像疯了一样,用他完好的右手和肩膀,拼命地扒拉着积雪,搬开断裂的木梁。他的动作又快又狠,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手指被尖锐的木刺划破,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白雪,又迅速被低温冻结成暗红的冰晶。
来人!里面还有人吗!药!我们来送药了!他一边扒,一边用尽力气嘶吼着,声音在风雪的咆哮中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撼人心魄。
我也扑上去,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小手,拼命地扒着冰冷的雪块。指甲劈裂了,鲜血混着雪水,但我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扒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杂着血腥、尘土和绝望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窝棚里面一片狼藉,大部分空间都被厚厚的积雪和坍塌的屋顶掩埋。在角落里,几个幸存者蜷缩在一起,脸色青紫,气息奄奄。看到入口透进来的光和林建国那张急切的脸,他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药!快!药!林建国把肩上拖着的、装着药品的木箱猛地塞进缝隙,快用!救孩子!他吼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窝棚里的人手忙脚乱地接过沉重的木箱,如同接过救命的圣物。哭泣声、嘶喊声、急切的呼唤声瞬间在里面响起。
林建国靠在冰冷的窝棚木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白色的雾气从他口中喷出,瞬间消散在寒风中。他脸上的狂喜和急切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和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只因为扒雪而血肉模糊的右手,又抬眼看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完成使命的释然,有深沉的疲惫,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于诀别的温柔
就在这时,窝棚里传来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嘶喊:建国!药拿到了!有盘尼西林!有退烧的!二嘎子有救了!娃子们有救了!
这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肆虐的风雪,也劈开了林建国眼中最后一丝紧绷的神经。他那一直强撑着的、如同山岳般的身躯,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地晃了一下。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越过我的头顶,望向窝棚里那片混乱中透出希望的光亮。风雪吹打着他布满冰凌的帽檐和胡须,那张被严寒和剧痛折磨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嘴角却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牵扯。那不是一个轻松的笑容,它被冻僵的肌肉拉扯得极其僵硬,甚至有些扭曲,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一丝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