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8/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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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那张超声影像的医师签名栏里,赫然是他用左手写的假名,那歪斜的舟字,和当年解剖课替我签到的笔迹分毫不差。
我在儿童医院安全通道签放弃治疗书时,窗外的白玉兰正被暴雨击落。
钢笔尖戳破纸张的瞬间,想起江临舟教我在尸检报告签名的那个黄昏,他握着我的手说：最后一笔要像切断桡动脉那样利落。
此刻监护仪的嗡鸣与解剖室排风扇的声音重合,儿子浮肿的小手在我掌心渐渐变成青紫色。
江临舟的解剖剪寄到时,纸箱里还沾着无名尸体的骨渣。我握着剪刀剪断儿子氧气面罩系带,塑料管在他苍白的脸蛋勒出红痕,像极了当年婚戒在苏晴手指压出的印记。
床头柜上摆着未拆封的离婚协议,封皮落款日期是孩子确诊RH溶血症那天——那天江临舟在太平间给苏晴做周年祭,用我准备的尸检工具切开了生日蛋糕。
殡仪馆的冷藏柜不够存放早夭儿,我把孩子裹进当年那件破碎的婚纱。蕾丝缝隙里突然掉出枚变形的戒指,内侧与子同舟的刻痕已被福尔马林腐蚀,倒是在子宫切除手术同意书背面发现了江临舟新签的解剖授权——他连孩子的病理标本都要做成切片收藏。
火化炉喷出第一簇蓝焰时,我接到了江临舟实验室的传真。基因比对报告显示孩子RH阴性血源自苏晴车祸时输入的熊猫血,而他三天前发表的论文里,正用这例特殊遗传案例佐证近亲婚姻的基因缺陷。附件照片上我的婚戒泡在培养皿里,戒圈缠绕着苏晴未烧尽的耻骨碎片。
最后一捧骨灰装进白玉兰香囊时,江临舟终于出现在殡仪馆门口。他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脑脊液,手里握着给我准备的子宫病理报告：你的子宫内膜增生..….
话音被殡葬车的轰鸣碾碎,我扬手将香囊撒向解剖楼方向——那里正举行苏晴逝世十周年追思会,他亲手培育的白玉兰在暴雨中开得如火如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