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7/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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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镜映出我皲裂的乳头渗着血珠,突然听见玄关传来熟悉的雪松香。我赤脚奔向客厅时撞翻消毒柜,碎玻璃中他正温柔擦拭苏晴的遗照,医用棉签蘸着生理盐水的动作,和当年为无名女尸清洁指甲缝时如出一辙。
暴雨夜我跪在解剖楼废墟里挖那块刻着花瓣的不锈钢台板,手机突然收到他发的定位共享。地图上代表他的光点正在城南墓园闪烁,而气象预警显示苏晴的墓碑位置即将遭遇泥石流——他连暴雨天都要去陪她,却忘了我抱着溶血症的儿子在等血库电话。
当我在太平间找到他时,他正用解剖刀雕琢白玉兰冰雕。冰渣溅到死亡通知书上,遮住了苏晚被写成苏晴的患者姓名。反正你们长得像。他说这话时呼出的白气,和当年教我辨认尸体痉挛状态时的气息一样温暖。
暴雨夜的人工湖像块墨色琉璃,我跪在泥泞里摸索第三十七天,终于触到那枚铂金戒圈。戒面雕琢的白玉兰纹路里卡着根栗色卷发——是姐姐跳芭蕾时最讨厌接的假发片。
江临舟倚着银杏树冷笑,解剖剪在掌心开合：保洁说你在湖底捞了半个月,不如我直接剖开你胃袋看看他白大褂下摆沾着胎粪,那是今早儿子肠绞痛时弄脏的,此刻正与我裙摆的淤泥混成污浊的网。
婚纱碎片在地下室发酵出尸臭。我捻着被福尔马林浸泡的蕾丝,发现每片裂帛都缝着张字条：第102次练习,临舟夸我腰线比妹妹好看。最里层的鱼骨撑上刻着细小划痕,是苏晴记录的三围变化——停在她为情人流产的前一周。
你以为戴上戒指就能取代她江临舟突然掐着我后颈按向梳妆镜,婚戒在玻璃划出尖锐悲鸣。碎裂的镜面里,我望见十九岁的自己正踮脚偷闻他挂在解剖室的白大褂,而此刻那件衣服裹着苏晴的骨灰盒,静静横亘在我们同床异梦的羽绒被下。
儿子在隔壁背唐诗的声音突然中断,他冲进来时撞翻了苏晴的遗照。江临舟暴怒的巴掌落在我挡在孩子面前的胳膊上,水晶相框碎碴扎进掌心,露出夹层里的B超单——苏晴的孕周旁注着江家司机的电话号码。
除夕夜我在阁楼找到尘封的快递盒,寄件人签名龙飞凤舞写着苏晴的英文名。褪色的对戒盒里躺着两张音乐会门票,日期是姐姐车祸当晚,票根背面印着江临舟的字迹：最后一次陪你看《吉赛尔》。VIP座位监控截图显示,他右手无名指戴着我的婚戒,而本该空置的左手无名指圈着苏晴的订婚钻戒。
焚化炉吞吐着婚纱残骸时,操作员突然递来枚烧变形的钥匙。插入江临舟书房密室锁孔的瞬间,满墙苏晴的孕检报告像雪片纷扬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