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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传来钢索崩断的巨响,永大电梯的测试轿厢坠入深渊。宋柔腕间的银镯突然变形成纺织梭,自动穿梭在暴雨织就的素绸上。她看见自己正同时存在于三个时空：1937年白凤仪典当绣品、1998年产房血染床单、此刻台风眼中的觉醒。
拿去。宋柔扯下半幅染着蓝草汁的车罩布,裹住伤口,比爱马仕丝巾保暖。女孩颤抖的指尖触到布料时,褪色的玫红发梢竟开始转蓝,像暴风雨里终于找到归港的渔船。
凌晨三时十七分,被困车辆组成钢铁子宫。宋柔咬破手指,在车窗雨幕上画分娩阵痛时的宫缩曲线。蓝草根系在她心脏处开花了,花瓣是二十三个唇印的形状,花蕊却是流产女儿蜷缩的睡姿。
跨海大桥突然发出婴儿初啼般的金属呻吟。不是事故,是百年一遇的天文大潮正经过海峡。宋柔想起母亲临终的话：女人是月亮牵线的木偶,潮汐涨落时才能剪断提绳。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宋柔在染蓝的曙光中看见了自己的脐带。不是连接母亲的那条,而是从海底电梯残骸里伸出的钢索,另一端连着苏宇办公室的咖啡杯——杯底积着七年来的安眠药残渣。
玫红女孩蜷缩在后座沉睡,蓝草汁在她身上绘出新的胎记。宋柔轻轻抽出被压住的素绸,发现暴雨已在布料上染出星空图案。最亮的星斑处,正是当年婚戒留下的压痕。
救援队破开车门时,宋柔正用银梭修补血帕的裂口。人们惊讶地看着这个浑身靛蓝的女人,她指尖游走的金线正在缝合跨海大桥的裂缝。风里传来纺织机转动的嗡鸣,盖过了永大电梯的故障警报。
04.祠堂梁柱渗出水银那年,蓝草开出了青铜器纹样的花。
宋柔背着素绸走进天井时,电子钟显示2023年立秋。但门槛石上的黄历分明是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初七,母亲留下的血帕在锦囊里发烫,像揣着块烧红的生铁。穿堂风里有艾草熏香,混着永大电梯公司飘来的润滑油味道。
宋家阿姊莫碰东墙。守祠人敲着铜盆,盆底结着厚厚的蓝靛垢,那面墙吃女人头发。他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悬在罗盘上方,磁针正指向宋柔流产诊断书的折痕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