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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子千孙帐垂在神龛前,蛀洞边缘发黑如癌细胞扩散。宋柔展开素绸的瞬间,祠堂所有烛火同时倒燃,火舌舔舐梁上悬挂的蚕种纸,烧出的焦痕竟是苏宇提出离婚那天的日历。蓝草汁液从瓦当滴落,在青砖上写出一串质数——正是苏宇保险箱密码的排列组合。
穿真丝吊带的女孩突然出现在藻井阴影里,发梢的蓝已蔓延至锁骨。我来赎耳环。她摊开掌心,宝格丽的蛇形镶钻却化作一截蚕蛹。宋柔瞥见她小腹微隆,孕吐的酸腐气与祠堂供馊的糯米糍同频共振。
老纺织机在厢房发出轰鸣。不是机械声,是三百个缠足祖母的足骨在同时叩击地砖。宋柔坐下时,梭子自动穿入经线,每根丝线都映着不同年代的晨昏——1912年曾祖母被典当的婚书、1978年母亲流产的死胎、自己蜜月旅行时拍的胶片底片。
素绸突然渗出血珠。不是染料,是梁柱里的水银在倒流。宋柔发现每织入一根纬线,祠堂牌位就消失一个,取而代之的是不同年代的女性器物：缠胸布裹着的女书抄本、注射黄体酮的针管、贴满试管婴儿收据的账本。
女孩尖叫着扯下百子帐残片,帐幔落地竟变成B超检查单。胎心监护曲线与宋柔的织布节奏完全同步,当织机出现第一个错针时,女孩的羊水突然破裂,涌出的却是靛蓝染液。
接住！宋柔抛去染坊带来的止血艾草,叶片在空中舒展成产婆的接生手。祠堂地面浮现出星宿图,天枢星的位置正是苏宇办公室的坐标。永大电梯的故障警报声里,传来1937年典当行的算盘响。
当最后一根纬线咬住经纱,祠堂突然开始垂直下陷。不是坍塌,是整座建筑在穿越地质层,青砖缝里挤出不同年代的女性骸骨,指骨皆呈握梭状。宋柔腕间的银镯迸裂,金属丝在虚空织出救生网,兜住正在坠落的怀孕女孩。
地心涌出的岩浆其实是蓝草汁。宋柔在灼流中看清了祠堂本质——这是用两千年贞节牌坊熔铸的青铜子宫,每个铆钉都是流产的胚胎。她的织布动作开始影响现实时空：苏宇的电梯卡在17楼,那正是他们结婚纪念日；永大公司玻璃幕墙爬满蚕丝,应急通道变成产道结构。
女孩在救生网中提前分娩。婴儿啼哭时,祠堂正好抵达地核。宋柔接住这个浑身靛蓝的男婴,发现他掌心攥着民国当票,脐带是电梯钢索材质。更骇人的是,婴儿睁开眼时露出苏宇的瞳孔,虹膜上却浮着宋柔母亲的指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