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鑫瞎胡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www.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子时的梆子声渗进石缝时,程砚秋咬破食指在囚衣上勾画。血线沿着永平仓构造图蜿蜒,当描到东侧马厩时突然顿住——那些滇马蹄铁的蟠龙纹,若用硝水浸泡便会显出宁王府的螭纹,这是他在军器司旧档里看过的鎏金错彩法。
狱卒送来的馊饭突然打翻,陶碗碎片里夹着片孔雀翎。程砚秋用镣铐碾碎翎管,掉出卷用鱼鳔胶封着的密信,柳如弦的簪花小楷写着:亥时三刻,废殿柏木。他忽然想起那日养心殿所见,皇帝把玩的错金弩机缺少的簧片,正是孔雀翎羽的弧度。
暴雨冲刷着废殿的鸱吻,程砚秋踩着《营造法式》记载的承重梁位置潜行。柏木柱上的刀痕新旧交错,最新那道刻痕里嵌着星点火药——与永平仓梁柱的硝石粉末同源。当他撬开第七块地砖时,暗格里躺着的鎏金鞍证实了猜想:鞍具内侧的蟠龙在雨水浸润下,正缓缓蜕变成宁王府的螭纹。
程大人果然没让本宫失望。太子蟒袍的下摆扫过积灰的神龛,指尖捏着的正是东宫卫率的鹰隼腰牌,当年裴琰之将《营造法式》送进工部时,可曾想过这本前朝禁书会要了他的命
程砚秋的后背抵上冰冷的铜雀灯台。他终于看懂密账里那些曵斜的数字——根本不是银钱数目,而是《营造法式》的页数坐标。当太子抽出他怀中的血书时,灯台突然转动,露出背后满墙的军械图:三眼铳内部构造竟与工部新式火绳枪图纸完全吻合。
五更天的梆子惊起寒鸦,程砚秋跪在太庙的蟠龙柱下。皇帝祭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中浮动,手中玉圭却刻着前朝藩王的徽记。爱卿可知这圭上的螭纹本有一对皇帝突然将玉圭掷在他面前,裂痕处露出鎏金内胆,二十年前宁王献上的和氏璧,雕琢时少了一枚扳指量的玉料。
惊雷劈开太庙穹顶的瞬间,程砚秋看清玉圭内胆的刻字:弘治十七年冬。这正是玄衣人密室所见陌刀的铸造年份,也是蛛网会名单上第一个死者的忌辰。香案下的暗格突然弹开,滚出的翡翠扳指与陆文昭遗物严丝合缝,内侧螭纹在闪电中与玉圭裂痕完美契合。
裴琰之当年私藏的玉料,铸成了东宫卫率的腰牌。皇帝的祭刀挑开程砚秋的官袍,露出他贴身藏着的军器司密账,而宁王府的螭纹,需要浸过皇族血才能显形。刀尖划过手臂的刹那,程砚秋看见密账空白处浮出血色舆图——竟是京城地下火器库的分布脉络。
卯时晨钟撞碎雨幕,程砚秋站在西华门城楼上。怀中密账的硝石气味与暴雨纠缠,他望着远处工部衙门升起的狼烟,终于明白皇帝为何放任太子与宁王相争——那些埋在全城的火器库,才是真正的螭纹扳指。当第一声爆炸从永平仓方向传来时,他掏出柳如弦所赠的孔雀翎,对着朝阳吹出淬毒的暗箭。
西华门城楼的琉璃脊兽在爆炸声中簌簌坠落,程砚秋攥着被血浸透的密账,看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在硫磺味中逐块拱起。永平仓方向的浓烟里翻涌着鎏金螭纹,那是埋在地底二十年的火器库在燃烧——每处爆炸点竟与太庙玉圭显出的血图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