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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默转学来的那天,菜市场鱼摊的铁钩上挂着十月的第一场霜。林乖乖蹲在腌菜坛子后搓手,呵出的白气钻进毛线手套的破洞。王小虎扔过来的冻带鱼还在地上抽搐,她数着对面裁缝铺的挂钟,等鱼贩子们收摊后去捡漏网的虾头。
教室后门被推开时带进一阵风,吹散了讲台上的粉笔灰。手语老师张女士的绒线帽结着霜花,她牵着的男孩像株被雪压弯的竹子。林乖乖看见他耳廓上贴着胶布——和自己手心的疤痕用的是同款医用胶带。
我叫周默。男孩的手指在阳光下划出波浪,腕骨处的淤青时隐时现。张老师的手语像在编织空气:他说很高兴认识大家。
王小虎用圆规尖戳周默的后背:原来是个聋子。钢针撞上助听器的瞬间,林乖乖打翻了墨水瓶。蓝黑墨水在周默的石膏腿上蔓延,像他们初次相遇的江心洲芦苇荡。
放学铃声刚响,林乖乖就被堵在锅炉房后。王小虎的跟班扯着她的麻花辫往煤堆按,却突然怪叫着跳开——周默举着通红的火钩站在蒸汽里,锅炉轰鸣吞没了所有声响。
那晚林乖乖在桥洞下摊开作业本,周默的铅笔突然停在《我的理想》作文题上。他指指对岸废弃印刷厂顶楼的闪光,流浪画家的煤油灯正在破碎玻璃窗后摇晃。
印刷厂铁门挂着危房木牌,推门时惊起成群野猫。周默从书包掏出午餐省下的火腿肠,橘猫蹭过他打着夹板的左腿。月光穿过漏雨的顶棚,林乖乖发现墙上的油彩画:群青色波浪里沉浮着无数猫眼。
这里。周默在斑驳的安全生产标语牌后比划。掀开防雨布,生锈的铁笼里蜷着三只奶猫,猫妈妈的头骨歪成诡异的角度。林乖乖解下红领巾包扎小猫伤口时,想起父亲摔碎的相框玻璃。
他们用作业本折了二十七只千纸鹤,挂在漏风的窗框上驱赶乌鸦。周默从书包夹层摸出个铁盒,里面躺着三支葡萄糖酸钙口服液——他父亲在制药厂看仓库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