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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木梯发出痛苦的呻吟。父亲摔碎的收音机零件还散在角落,镀铬旋钮滚到装满蝉蜕的铁盒边。林乖乖擦头发时碰倒了煤油灯,滚烫的玻璃罩在相册封面上烙出焦痕。
那是本包着《毛线编织技法》书皮的相册。穿着芭蕾舞裙的母亲在泛黄照片里旋转,纱裙像一朵倒悬的铃兰。最新那页夹着安定药瓶,铝箔板上的凹坑排成残缺的圆。
暴雨拍打天窗的瞬间,她听见楼下的争吵。治不好的!父亲的声音混着瓷碗碎裂声,当初就不该...母亲的回应被布料撕裂声吞没——她在连夜改制客人退回来的旗袍。
林乖乖把相册塞回暗格时,铁盒里的蝉蜕发出细碎响动。这些半透明的空壳曾让她着迷,直到上个月发现:蝉要在地下蛰伏七年,才能爬到树梢完成最后一次蜕皮。
台风裹着咸腥气冲开木窗,楼下的缝纫机声突然停了。她摸黑爬向通风口,裂缝里透进对面铁路桥的星光。成群的萤火虫正在桥洞下盘旋,像谁打翻了一罐流动的碎金。
桥墩上有团晃动的光晕。流浪画家举着防风煤油灯,正在砖墙上涂抹油彩。他脚边的铁皮桶里泡着画笔,颜料顺着砖缝流成紫色的溪流。林乖乖数到第三十二只萤火虫时,画家突然转头:要来看星星吗
她的凉鞋陷进雨后淤泥,裙摆沾满苍耳。桥洞下的水洼倒映着支离破碎的银河,画家把调色板递给她:缺了口的月亮更漂亮,就像...他的目光扫过她嘴角的疤痕,画笔在墙上点出萤火虫形状的光斑。
后半夜雨势转急时,林乖乖在枕下摸到个硬物。画家塞给她的锡管颜料还带着体温,管身上印着群青两个字。楼下传来母亲压抑的呜咽,像是从很远的水底传来。
晨光爬上窗台时,铁盒里的蝉蜕少了一只。林乖乖看着裂缝里闪烁的铁路桥,指尖的群青色在裙摆洇开,像正在愈合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