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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门打开的瞬间,白雾般的冷气涌出来。保鲜盒里整整齐齐码着三排饺子,每个都保持着完美的月牙形,褶子捏得紧密匀称,像是用模具压出来的。最边上那个饺子破了皮,露出一点翠绿的韭菜末,像是匆忙中没包好的。
火车站候车室的电子钟显示04:27。长椅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打盹的旅客,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和汗酸混合的气味。陈远在最角落的长椅上找到了桃花,她正捧着个铝制饭盒发呆,旧包袱搁在腿上,露出毛衣的一角——正是十年前结婚时她织的那件深灰色毛衣。
韭菜馅的。桃花见他来了,手忙脚乱地打开饭盒,铝制的盖子发出刺耳的声响,你最爱吃的...饭盒里整齐地码着十几个饺子,边缘已经微微发硬,凝结的油脂在表面形成细小的白点。
陈远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冰凉的饺子皮在齿间碎裂,韭菜的辛辣混着猪肉的腥气直冲鼻腔。他一把夺过桃花腿上的包袱抖开,褪色的汇款单像雪片般散落一地,还有他小学的三好学生奖状、初中毕业照、大学录取通知书复印件,以及一包没拆封的红糖,包装纸上印着早已倒闭的供销社标志。
你现在...该找个更好的。桃花低头绞着衣角,陈远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还沾着韭菜叶的碎屑,林科长她...昨天来家里送文件,我看见你们...
陈远又塞了个饺子,含糊道:醋呢回家拿。
桃花突然哭了,眼泪砸在冰冷的饺子皮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我偷听过...你们单位的人说...说你是为了报恩才...她的声音哽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衣角,把那处布料揉得皱皱巴巴。
他们懂个屁。陈远把饭盒塞进包袱,动作粗鲁却小心地避开了那些泛黄的纸片,红糖早吃完了,现在是韭菜味的。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毕业照,十七岁的自己站在最后一排,而照片角落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逃课来看毕业典礼的桃花,躲在操场边的槐树后面。
回程的出租车上,暖气开得很足。桃花靠在他肩头睡着了,呼吸间还带着韭菜的味道。陈远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白发,发现发根处新长出的部分已经全白了。上周同学聚会,可薇如今是市医院的主任医师,谈起法国红酒时眼角眉梢都是风情,指甲上涂着时兴的裸色指甲油。而他的桃花,连红酒开瓶器都不会用,指甲剪得短短的,指腹上还有织毛衣磨出的茧子。
车窗外,东方已经泛白。第一缕晨光照在桃花脸上时,她无意识地往陈远怀里缩了缩,像个害怕天亮的孩子。陈远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天,十六岁的桃花也是这样,用自己单薄的身子为他挡风,把最后一块红糖塞进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