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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影灯惨白的光线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手术台上,林念初的手沉稳而精准,持精细分离钳逐层分离胸大肌筋膜随着每一次细微的动作,深藏在陈旧疤痕深处的秘密逐渐浮出水面一枚极小的金属碎片,在强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冷冽的光,像是蛰伏了十年的暗箭。这竟是十年前击剑训练时断裂的剑尖残片,谁也不曾料到,它竟在程遇的体内随着肌肉生长悄然游走了十年,最终卡在了第三肋间隙。
准备取异物。林念初的声音平稳而冷静,仿佛多年的从医经历早已让她习惯了这样紧张的时刻。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指尖触碰到程遇西装内袋突起的瞬间,心脏猛地一颤。就在这时,护士递器械时,那本陪伴林念初无数个日夜的解剖图册,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泛黄的纸页在地面上肆意展开,一张烧焦了边缘的拍立得悄然滑落。
林念初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那张照片,呼吸瞬间一滞。那是2014年的深夜实验室,照片里,穿着击剑服的少年眉眼含笑,正小心翼翼地将金牌偷偷塞进她的解剖学笔记。少年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骄傲,而那枚金牌,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梦想的光芒。
当金属残片落入弯盘,发出一声清脆而又微弱的轻响时,林念初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那天,为了准备生物竞赛,她独自留校到凌晨。当她经过空荡荡的击剑馆时,一个孤独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程遇赤脚站在被暴雨猛烈冲刷的落地窗前,手中紧握着佩剑,每一次挥舞,都像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殊死搏斗。闪电划破夜空,映照出他湿透的训练服紧紧贴在脊背上,而那一道道旧伤疤,在闪电的映照下,宛如灼热的锁链,将他困在梦想与现实的挣扎之中。
那是他最后一次触摸心爱的佩剑。第二天清晨,林念初在储物柜前发现了被砸变形的剑柄,旁边,是一张飞往波士顿的机票。那一刻,她明白,程遇的梦想彻底破碎,他不得不远走他乡,去追寻另一种人生。
持针器落下最后一针,手术即将结束。林念初的目光柔和下来,她在纱布边缘轻轻画了一只小兔子。就像十六岁那年,每次她踮起脚尖,给程遇锁骨伤口贴创可贴时,总会在边缘画上一个可爱的兔头。
沉睡中的程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眼睫微微颤动,右手无意识地攥紧。那里,有一条更深的疤痕,是当年为了捡回落入排水沟的星星手链,被铁栅栏狠狠划出的伤口。那是他们青春的见证,是那些未曾说出口的爱意与遗憾,在时光的长河中留下的深深烙印
。
在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林念初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她轻轻解开程遇皱巴巴的衬衫袖扣。刹那间,五道排列独特的旧伤疤映入眼帘,它们像是不经意间落在腕间的北斗七星,散发着陈旧而神秘的气息。林念初心中一震,她知道,这是击剑运动员特有的标记,是长期佩戴护腕所导致的色素沉积,是程遇那些被尘封在岁月里、与击剑有关的往昔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