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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衣男子打完揖,逆着人群往另一侧的巷子走,巷子里停着一辆有挂牌的马车,马车里坐着一个方脸长眉的中年人,正是章鹤书手下的办事大员颜盂。
章鹤书虽停职,他在朝多年,在衙门岂能有耳目。
颜盂今早本欲去见章鹤书,章府和侯府离得近,路上不慎撞见江家的马车,道里头的人是小昭王,只能在一旁暗巷中避上一时——眼下这个风尖浪口,万事都得小心——等到小昭王离开了,才匆匆赶到章府,老管家请入正厅。
章鹤书正坐在厅中慢条斯理地吃茶,一见他便笑道:“来得正好,我近日得了些上好的翠螺,正愁无人品茗,老袁,快给宗朔沏上一盏。”
颜盂看他这副闲适的模样,忍不住回身关上门,急道:“我的章大人,您眼下怎么还有心情品茶?您不道单这几日,大理寺已提审了曲不惟三次!今天一早,小昭王又去了侯府,那曲不惟纵然是个血『性』汉子,您拿住了把柄,宁死不肯招出您,那张调兵令,到底是经我手脚做的,您难道就不怕小昭王查出端倪?说脂溪矿山这事,您不觉得奇怪吗?岑雪明道那些名额是从我手里流出的,他手上必然有我的罪证,可他留下的证物,为什么跟我半点关系都有?您就不怀疑小昭王私底下藏了证据,等到关键时候才拿出来指证我吗?”
曲不惟为什么不招出章鹤书?很简单,脂溪矿山事发前,章鹤书让人骗曲茂签下了一张调兵令,兵令上言明封原麾下的近千兵马,是曲茂帮忙跟枢密院请调的。眼下曲不惟落网,封原获罪,那近千兵马了叛军,这一张调兵令只要交给朝廷,曲茂就是他的同谋,侯府上下都要受牵连,洗不干净了。这张调兵令一式份,章鹤书在手里留了个底,曲不惟入狱前,章鹤书把它拿给了曲不惟看,曲不惟自然道招出章鹤书的后果是什么。
章鹤书淡淡道:“调兵令一共份,封原手里的那一份早就销毁了,我手里的这个底,只要震住封原就行了,做什么会给小昭王瞧见?至于岑雪明留下的罪证里为什么有我的?”
他用茶碗盖拨着茶沫子,笑了笑,“还能为什么?张忘尘帮我把东西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