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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七次站在晨光广告公司的大楼前,手腕上的浪琴表显示8点47分。玻璃幕墙映出我苍白的倒影,宝蓝色西装套裙像片凝固的海。风卷着银杏叶掠过脚边,金黄的叶脉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刺痛。这感觉从第三次循环开始出现,像是有人用绣花针挑开皮肤,将记忆的丝线一根根埋进去。我数着地砖上的菱形花纹走向会议室,第三块地砖右上角的裂纹比昨天深了0.3毫米——如果这个世界还有昨天这个概念的话。
林总监,这就是你们团队熬夜三天的成果王总把提案书摔在桌上,咖啡杯里的拉花应声碎裂。我注视着他西装第二颗纽扣上反光的LOGO,忽然想起第一次循环时自己在这里摔了钢笔,墨渍在米色地毯上绽成鸢尾花的形状。
会议室突然陷入黑暗。断电的瞬间,我摸到门把手上的金属凉意。走廊应急灯亮起时,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又出现了。他站在消防栓的玻璃门前,胸牌上的苏屿两个字在绿光中微微发亮。
跟我来。他说。我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银色表链,秒针走动的声音和我的心跳莫名重叠。拐过第三个转角时,消毒水气味突然变得浓烈,我数到第十二扇蓝漆木门,他推开写着心外科的磨砂玻璃。
诊室窗帘半掩着,细碎的光斑在他睫毛上颤动。我看着他打开第三个抽屉,取出牛皮纸档案袋的动作熟练得像重复过千百次。X光片举到灯箱前时,我听见自己倒吸冷气的声音——那颗心脏表面布满灰白色的珊瑚状凸起,像被时间侵蚀的化石。
心脏纤维瘤,恶性。他的指尖点在片子上,理论上我还有三个月。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我忽然发现他的白大褂袖口沾着金粉,和昨天提案书上散落的闪粉一模一样。
走廊挂钟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转身时撞翻诊疗车上的不锈钢托盘,碘伏棉球滚落脚边。9点17分,秒针开始倒退。苏屿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让我想起大学实验室里那些恒温箱中的标本。
明天见,林小小。他说。消毒水气味突然被咖啡香取代,我重新站在晨光广告的大厅,前台姑娘正在给绿萝浇水。腕表显示8点47分,一片银杏叶粘在我鞋尖上,叶脉间凝着未干的水珠。
苏屿办公室的窗框像幅被雨水晕染的画,那棵银杏树在暮色中抖落第103片金叶。我下意识去数玻璃上的雨痕,却在窗台发现三枚并排的银杏叶标本——叶脉被塑封成琥珀色,标注日期分别是10月28日、11月2日与今天的11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