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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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每年都会重制婚纱。律师的投影在冰晶中闪烁,癌细胞转移至骨骼那晚,他正在缝第三十套的头纱。我抚过真丝面料上的凝血点,突然听见缝纫机自动运转——针脚在裙摆绣出LX摩斯电码。
阁楼传来机械齿轮的咬合声,我循声找到改造过的天文仪。黄铜望远镜对准对面公寓的浴室,目镜里浮现他加密的日记：今日观测到南星肩胛骨擦伤,推测是按摩椅导致。已收购厂商,改良产品第七代。
暴雨夜的老宅像座哀悼中的博物馆,我蜷在他最后躺过的飘窗,翻开用血写的观察笔记。2016年4月3日：她暗恋的学长在酒吧下药,已处理。字迹旁贴着男人跪地求饶的照片,拍摄日期是我表白被拒的那天。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防弹玻璃,我在医疗舱发现暗格。三千支抗癌药剂的空瓶铺成床垫,每个瓶身都用激光刻着监控截图——我在厨房煮粥的背影,晨跑时扬起的马尾,甚至趴在会议室打盹的侧脸。
这是顾总临终前七天的监控记录。护士递来染血的平板。视频里他正用手术刀在胸口刻字,癌细胞转移的剧痛中,颤抖着写下南星别哭。血珠顺着腹肌滚落,在病号服上洇出我们初遇那天的日期。
殡仪馆送来特制的骨灰瓮,内置投影仪自动播放偷拍影像。二十岁的顾北望躲在更衣室,将我换下的芭蕾舞鞋锁进保险箱。镜头突然转向镜子,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好想成为那根绑带,光明正大触碰她的脚踝。
暴风雪吞没南山时,我找到他最后的避难所。岩洞里挂满用监控画面织成的壁毯,中央玻璃柜供奉着我掉落的睫毛。镊子旁的观察日记写着：2010年3月14日,收集到第七根,可合成完整DNA链。
当月光第三次掠过无字碑,骨灰瓮突然裂开。藏在灰烬里的微型芯片开始播放手术室录像：顾北望在全身麻醉前,用手术刀在胃部刻下我的名字。癌细胞在镜头下蠕动,像在亲吻他留给世间最后的纹身。
林小姐,这是顾氏科技的核心代码。工程师递来滴血的硬盘。破译后的数据流里,我看见自己成为所有AI的原始模型——他创造的每个仿生人都长着我的梨涡,设定的初始指令都是：请永远注视顾北望。
停尸房深处传来八音盒的旋律,我跟着声音撬开冷藏柜。水晶球里封存着高中教室的微缩模型,讲台上两个小人偶正在接吻。发条转到底时,底部弹出带血的作文纸：今天假装捡橡皮碰到她的手,心跳180,需服降压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