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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骨梭谣**
梅雨季的晨雾泛着铁锈色,妙寂师太跪在褪色的蒲团上,手中银梭突然扎进指腹。血珠滚过梭身上的铭文,那些被香火熏黑的刻痕渐渐清晰——天启四年,芸娘制。
供桌下的青砖发出空响,撬开后竟是口朽烂的樟木箱。十八支骨梭整齐排列,每支都缠着不同颜色的胎发。最底下压着张人皮绣图,绣的正是柳府全景,但宅院位置赫然是前朝义庄旧址。
难怪要用血绣镇宅...妙寂师太的佛珠突然崩断,滚落的珠子在积水中映出诡异画面：百年前的荒坟堆里,有个穿素白孝衣的妇人正用骨梭剜目,血线在坟茔间织成巨大的锁魂网。
染坊方向传来瓦片碎裂声。瞎眼婆婆的染缸不知被谁砸破,靛青色的浆液漫过门槛,竟在青石板上显出字迹——戌时三刻,骨梭引魂。张裁缝的铜剪子突然发出蜂鸣,刀刃上映出个穿前朝服饰的老妪,正用他的剪子绞断绣线。
戌时的梆子声裹着雨丝,张裁缝跟着血线指引摸到乱葬岗。腐土里斜插着半截石碑,碑文被青苔覆盖,隐约可见绣神芸娘之墓几个字。月光突然大盛,碑后浮出个纺车虚影,车轴上缠的不是棉线,而是森森白骨。
二十年前你砸了绣神像,如今倒要找她帮忙穿孝衣的老妪从雾中现身,手中骨梭正滴着黑血。张裁缝认出那是妻子生前供在神龛里的老物件,当年绣楼起火后就不翼而飞。
骨梭突然扎进石碑,地底传来机杼声。十八具焦尸破土而出,围成圈跳起诡异的织布舞。她们的眼窝里钻出血线,在空中织出柳府当年的布局图——东南角的枯井位置,赫然用金线绣着换命井三字。
老妪的孝衣突然燃起青焰,露出底下焦黑的官服：崇祯三年,柳家先祖在此井溺毙十八绣娘,用她们的眼珠炼成续命丹。她的头盖骨咔哒作响,脑浆里游动着金线绣的蛊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