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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令的绿豆眼瞬间亮如烛火。每逢命案,便是县衙上下最欢喜的时刻——苦主塞的茶钱、凶手送的润笔费,再加上商户们凑的安民银,比三年清知县来的雪花银还厚实。
我跟在衙役队伍后头小跑,怀里的芝麻烧饼还冒着热气。护城河边的老柳树下围满看客,几个光膀子的纤夫正用竹竿打捞。尸体翻过来的刹那,烧饼啪嗒掉进淤泥——那肿胀发紫的面孔,分明是常来舅舅面馆赊账的卖货郎陈三!
让让!官差办案!赵铁牛粗声驱散人群。我猫腰钻进警戒的麻绳,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脚。低头扒开湿漉漉的芦苇,半枚青铜腰牌在淤泥里泛着幽光,隐约可见漕运二字。
王县令的皂靴停在眼前,我慌忙将腰牌揣进袖袋。周师爷捧着验尸格目念念有词:...死者口鼻有蕈形泡沫,手足皮肤呈洗衣妇状,确系溺亡。
既是失足落水...王县令捋须沉吟,目光扫向围观人群中的绸缎庄掌柜。那胖子立即上前作揖:大人明鉴!近日阴雨连绵,码头木板湿滑...
惊堂木突然从我袖中飞出,不偏不倚砸在验尸格目上。周师爷嗷地一蹦三尺高,王县令的官帽都被气浪掀歪。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乌木竟开口说话了,声音活像用砂纸磨过铜锣:后脑有钝器伤!腰间绑绳印!他杀!他杀!
河畔炸开锅似的喧哗起来。我眼看着陈三的尸首突然坐起,腐烂的手指直指漕运商会的方向。赵铁牛的佩刀仓啷出鞘,却砍了个空——尸体又软绵绵倒回木板,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集体癔症。
周师爷连滚带爬地抱住王县令大腿:大人!此木不祥!快请白云观...话音未落,惊堂木凌空飞旋,追着师爷满河滩乱窜。衙役们举着水火棍扑腾,活像一群被鞭炮惊了的鸭子。我趁机溜到尸体旁,果然在陈三紧攥的掌心里发现半张浸湿的当票,墨迹晕染的永字还勉强可辨。
夜幕降临时,我蹲在面馆后院喂驴。槽里掺了芝麻的草料突然被阴影笼罩,抬头正对上周师爷惨白的脸。他官袍下摆沾满泥浆,发髻散乱如鸦巢,怀里紧紧搂着那方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