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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众人等的焦躁的时候,东岸边传来一派鼓声,岸上的人都闪避一边,聒噪声中,早现出一队齐整的人马来,清一色的黄色衣装,上百人高举着一架龙舟,威风八面的放下水中。崇尧急把眼望,看那打的旗帜竟是苏州长洲军校尉白昱人。崇尧大喜过望道:“敢情是十二弟到了,难怪那么大的排场。”昱人家的龙舟隔着崇尧数十家之远,却也望见了梁溪大行庄吕崇尧旗帜。昱人笑道:“要跟八哥比个高下也。”留哥也被打扮成个小挠手,双手执着鼓槌,抬头道:“爹,我家要跟姑父竞赛么?”昱人道:“乖儿子。你娘还等着我们领赏钱回去呢。再说不赢的话,我们在地方上岂不是脸上无光。”马留,乔在川两个多说:“正是此理,赛场上哪有让贤的,只有赢家输家,没有亲友的。”苏禧,窦博道:“便做第二名也有十万钱哩。够我们吃上几年的好酒饭了。”多有望着那苏州长洲军校尉汤平龙舟的,叫道:“怎么说也得赢了汤平,不能教他名声胜过我家,做大起来。”
留哥道:“我们赢了姑父,姑姑会不高兴的。”昱人笑道:“那你就不想教爹赢?好儿子,好好擂鼓,回去给你买糖吃。”留哥努着嘴道:“不,我要骑马。”昱人道:“好好。赢了呢,我就教你骑马溜达三日。”留哥欢喜的手舞足蹈起来,叫道:“我给爹好好捶鼓,教爹赢了头名。”那崔圆望见苏州白家龙舟也下水就位了,说道:“正主来了。吩咐下去,赏赐挠手菖蒲酒吃。”此话传达下来,下边伺候的官兵早将满坛满坛的菖蒲酒送到各家龙舟上。崇尧教四喜散酒,给众徒弟们每人斟上一碗,道声:“徒弟们吃酒。”众人端碗道:“师父请。”徐清也端碗道:“八叔,徐清先干为敬。”昂头咕嘟咕嘟,一干而尽。崇尧一笑与四喜等人将酒吃干。
崔圆在台上将祭祀文章捧着起身宣读罢,道声:“放炮竞渡。”一璧厢底下炮声轰隆响起,众龙舟便鼓声大作,挠手奋力划桨,像离弦的箭望着湖水对岸插着彩色标旗的方向驶去。须臾间,两岸欢声雷动,人声如山呼海啸似的呐喊起来,各自叫喊着自家属意的赢家争先。那竞渡的龙舟乘风破浪,洪波涌起,棹如飞剑,舟行如飞,宛然有所向披靡之势。行舟过后,湖水翻卷击撞,涟漪久久不能平静。怎当得烈日当头,璀璨耀眼,热浪滚滚,转眼间汗透衣裳,喘息如牛。徐清奋力擂鼓,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对岸标旗,恨不能肋下生双翅须臾飞到了。崇尧手舞令旗,指挥挠手,有条不紊的往前行进。行到湖心,尚有十数家齐头并进。徐清把眼顾盼道:“好厉害。还有那么多呢,怎生甩开他们才好。”崇尧道:“输赢莫看的重了。”徐清低头擂鼓,不敢再啧一声。
那时四喜大叫:“兄弟们快划啊。”众徒弟们贪那崇尧免一月馆资,三日好酒,哪个不是豁出了性命的卖力,早是满头大汗,如是被水浇透了。还是不歇手的划拉,那手中木浆如飞,水流激荡激射在脸上身上,刺的眼睛也要睁不开了,哪里还听的两岸高呼的人声,宛然不知身在何地,心头上只是想着一个划了。崇尧见他们这么舍命,心潮激荡,难以平静,暗道:“恁麽赌胜害人。”到了此时也是禁不得他们罢手不罢手了。忽尔一个徒弟头晕眼花,一口气上不来,昏死过去。崇尧晓得是虚脱了力气,急忙把他拖下来扶到阁子里静养。徒弟稍微醒来,挣扎叫道:“师父,我没事。”众人一头骂他这时候不济事了。崇尧道:“我替你。”放下他,跑去坐在他的位置,舞动木浆起来。那个徒弟热泪盈眶,埋怨自己起来。
话说那厌童望见崇尧龙舟即将跃先,心下着急,忙挥令旗,暗暗教买通的两家龙舟望崇尧船头并靠过去,欲要拦截。徐清瞧得真切,叫一声:“八叔,他们要耍诈。”崇尧见右边一条船径直过来,叫道:“我们划得快些,教他狡计不能成功。”果然两家晓得拦截不住了,下一个狠心:“索性撞翻他,也只是个意外事故,自有谈庄主赔他棺材钱。”两家家主喝令手下急速照准崇尧龙舟船身撞去。崇尧见状,甚是惊慌。那龙舟身长二十多米,相距又近,如何能一时躲开。当时合船的人只叫的声苦,眼看就要撞上了。四喜蓦地耸身一跃跳下水中,迎着左边那撞到的船头奋力以手望侧里推去。崇尧惊叫一声:“四喜。”几个徒弟也跟着跳下水中相帮,都是舍身忘死的浑然忘了这只是一场赛事。
他们不惜冒着性命危险,仗着蛮力硬是将那龙舟的头推过一边,那船惯性使然,望他们挤了过来。崇尧与徒弟们慌忙张臂将他们扯起来,两船船身击撞摩擦,船身一个震动。四喜等人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兀自惊魂出窍,吓的大口喘气。崇尧大骂:“你们是要谋财害命耶。”那家家主慌不迭的连声说:“不是有意,是船失去平衡了。”这头说着话,那头一条龙舟亦是撞了过来。留哥望见了,叫道:“爹,快看那条船要撞坏姑父的船。”昱人惊骇道:“甚人这麽无状,兄弟们给我迎上去撞他,好歹救我八哥性命。”马留叫一声:“兄弟们,冲啊。”崇尧与徒弟们与这家家主喧闹,不曾提防的左边又一家推波破浪望他撞来。
待到崇尧等人回过头来发觉时候已是迟了,那家家主冷笑:“吕崇尧,你完了。”霎时听得众挠手惊呼:“啊呀,不好。”那家主把眼望去,只见打的苏州长洲军校尉白昱人旗帜的龙舟如飞撞了过来。昱人在船头冷笑:“欲致人于死地,送你去见祖宗。”吓的那家船上挠手大呼小叫,灵魂出窍。崇尧这边也是叫吓破了胆,众徒弟失张失智的要举棹相距,却是不抱侥幸心了。
便在那家船头要撞上崇尧龙舟船身的一刹那间,昱人龙舟船头撞在了那家船身,登时撞得从中而断,挠手三十二人尽数落水,在水中挣扎救命。崇尧以手加额,庆幸没事。昱人笑道:“八哥,兄弟先行一步了。”喝令快走,哪里管他水里挠手性命。众挠手大呼:“谈庄主救命,救命啊。”厌童好是惭愧,竟没有撞沉崇尧,反倒添了累赘。欲要去相救他们,可是岂能甘心头彩教崇尧,昱人夺去,连声道:“快走快走。”喝教手下奋力划桨望前而去。
崇尧看看不忍水中挣扎的十数条性命,驻了船一一搭救上船。众人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痛骂厌童无耻。崇尧已自晓得是厌童作祟,众徒弟们眼巴巴望着那些落后的龙舟居上而去,多失声痛哭起来,痛恨这家挠手想要火并。崇尧只是解劝徒弟们,那家赔说的好话不耐烦,又是悔恨又是羞惭。两家聒噪个没完没了。这时一条龙舟过来,其家主叫道:“落水的人快来我船上。那个厌童不是个好东西,我祝愿吕庄主胜了他,好消恨。”崇尧感动道:“如此将何以报?”那家主道:“快走快走,莫罗唣。”徐清大喜道:“这样我们有救了。”合船徒弟哪个不是惊喜交集的垂泪,早挟恨厌童,要赢了他才甘心。那些落水的人惭恨愧疚的跳过船去,叫道:“吕庄主一定要赢他。”
至此,徐清复拿起鼓槌猛力击鼓,心头那团火焰化作了奋发的动力,感染了合船的挠手。众挠手使劲气力的划动木浆,望前直追,追过了一家又一家。厌童回头望那崇尧的船尚有一箭之地,欣喜道:“追不上了,别做梦了。”昱人紧跟在厌童船后,寻思:“这等恶人,不合教他夺去头彩。”传令道:“快给我赶上去,拦住他。”马留叫一声:“好哩。兄弟们,快划呀。”留哥叫道:“赢了他,赏钱都给大家买酒吃。”众人本怀着激愤,又听少主这么说,哪个还不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