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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不像是人类该有的比例。程越注视着影子头部的位置,那里本该是简宁的脸,此刻却变成了老张病房里那台雪花屏电视机的轮廓。
那你认识林月吗程越突然问道。
简宁整理被单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护士长去年就退休了。她转身时,程越看见她后颈上有一块电子设备般的条形码,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夜幕降临后,程越偷偷拔掉了心电监护仪的导线。老张在月光下继续折着千纸鹤,这次用的是程越的病历纸。当纸鹤成型时,老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溅在纸鹤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别信那些记忆。老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1951年长津湖,我看见战友们被冻成冰雕还保持着射击姿势...后来在战俘营,我们靠折纸鹤保持清醒...他颤抖的手指向病房角落的电视机,你看新闻里那家咖啡馆,暴雨那天根本没人伤亡。
程越的血液瞬间结冰。电视画面里,完好无损的咖啡馆正在营业,简宁系着那条沾有咖啡渍的围裙给客人点单——而日期显示是车祸前一天。
轮椅碾过走廊的刹那,所有病房的门同时打开。每个房间里都躺着同一个程越,有的浑身插满管子,有的正在拆解千纸鹤,还有的正抱着红雨衣小女孩无声哭泣。走廊尽头的消防柜玻璃反射出无数个简宁的身影,她们穿着不同年代的服装,唯一相同的是都在流泪。
程越的轮椅撞开了儿科病房的门。7床空荡荡的,床头卡上的名字被液体晕染得无法辨认。枕头上放着一本《追忆似水年华》,翻开的第712页上,普鲁斯特的段落被蓝色墨水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们记忆最精华的部分保存在我们外在世界之中。
书页间夹着的千纸鹤突然自燃起来,蓝色火苗中浮现出简宁扭曲的脸。程越扑上去拍打火焰时,整个病房开始崩塌,墙壁像浸水的纸板般剥落,露出后面咖啡馆的布景。红雨衣小女孩站在废墟中央,她的玻璃罐里装着一枚沾血的订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