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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飘在他的身侧,冷风穿过我虚无的身体,带不起一丝涟漪。看着他抱着那个盒子,仿佛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安息回家他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他亲手签下的字,早已把我通往家的路彻底堵死。虚伪的深情,迟到的忏悔,比直接的刀刃更令人作呕。我漠然地看着他钻进车里,如同抱着一个可怕的诅咒,驶向他为自己精心构筑的活人坟墓。
我们的家,或者说,沈砚为我准备的华丽牢笼,如今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灵堂。厚重的丝绒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天光。空气凝滞,弥漫着浓郁的百合香气——那是我生前唯一喜欢的花香,如今却浓烈得发臭,混合着灰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的沉寂气息。
客厅的正中央,悬挂着一幅巨大的我的黑白遗照。照片上的我,大约是几年前拍的,笑容温婉,眼神明亮,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愚蠢的憧憬。沈砚就坐在照片正对面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风化的石雕。他怀里依然抱着那个骨灰盒,手指一遍遍机械地抚摸着光滑冰冷的表面。他面前巨大的液晶电视屏幕,反复播放着一段被截取的录音。
……沈砚!你永远只在乎你自己!你把我当什么一件合心意的摆设吗我受够了!我告诉你,我受够了——!
那是我在最后一次激烈争吵中,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话,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失望而尖利扭曲,带着哭腔的破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录音播放完毕,自动跳回开头,那充满恨意的嘶吼再次在死寂的空间里炸响。沈砚的身体随着每一次受够了!的爆发而剧烈地颤抖一下,仿佛那声音是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灵魂上。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重复着对不起或者别说了。眼眶深陷,里面是两潭干涸的、只剩下绝望的死水。
我飘在遗照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我生前留下的恨意里一遍遍自我凌迟。那些争吵的画面也随之清晰地浮现——他冰冷的不耐烦的眼神,他刻薄的讽刺,他为了另一个女人(那个永远活在他记忆深处、完美无瑕的白月光苏晴)的需要,一次次将我的感受弃之如敝履。录音里我的愤怒和痛苦,此刻听来,只觉得遥远而陌生。恨也是需要力气的,而我连恨他的力气,都在日复一日的消耗中散尽了。剩下的,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麻木。
吵死了,沈砚。
灵魂的声音无声地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只有我自己能听见,翻来覆去,就是这些。你折磨自己,取悦不了我分毫,我只觉得…厌烦。
这厌烦并未持续太久,就被更荒诞的景象取代了。不知是沈砚母亲绝望中的昏招,还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嗅到了猎物崩溃时散发的脆弱气息,一个眉眼间与我竟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女人,在一个黄昏敲开了这栋坟墓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