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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得好!不知是谁喊了声,惊飞了树上的夜鸟。
阿峰突然觉得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供桌,关老爷像摔在地上,断成两截——原来镇宅的神,也护不住这满院的血腥。最小的娃还攥着糖,糖纸被血浸透,贴在脸上,像块丑陋的疤。
他翻出院墙时,村民们一哄而散,灯笼掉在地上,烧着了枯草,火光照亮他们的脸,一半是兴奋,一半是恐惧。只有李寡妇家的灯还亮着,窗纸上的人影一动不动,像幅凝固的画。
第五章
锈途
云南的工地在半山腰,搅拌机的轰鸣声震得石头往下掉。阿峰搬着砖,手套磨破了三双,掌心的茧里嵌着煤灰,洗都洗不掉,像他手上的血。
工头喊他死鬼,嫌他搬得慢。没人知道他枕头下藏着张通缉令,照片上的他穿着格子衫,是出事前在镇上拍的,眼神里还有光。现在他的鬓角有了白发,眼角的纹深得能夹住蚊子,对着镜子笑,像王虎——那个他最恨的人。
第一年逃亡,他在桥洞过夜,被流浪汉抢了钱包,只剩爹编的柴刀鞘。鞘上的青麻绳磨得发亮,他总在夜里摸着鞘上的血痂,像摸着爹的手。有次梦到爹,爹举着柴刀问他你砍了多少人,他惊醒时,发现自己正用石头砸自己的手,血溅在鞘上,和爹的血混在一起。
第四年,他在砖窑厂烧砖,窑里的火烤得人脱皮。有天夜里,他听见两个河南口音的工人聊天:咱老家有个村霸,被仇家灭了门,村民都看着,没人拦。
他手里的砖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块,像他爹后脑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