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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书页边缘。那页纸的空白处,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小的、不成行的字迹。它们不是笔记,更像是某种隐秘的、无处安放的情绪碎片,在理智的缝隙里悄然滋生。
林晚,旁边的室友苏晓用手肘轻轻碰了我一下,压低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又在给你的‘灵感源泉’写情书草稿了
我的指尖猛地蜷缩,几乎要掐进纸页里。脸颊瞬间升温,像被窗外残留的秋阳狠狠灼了一下。我迅速合上那本厚重的典籍,仿佛要盖住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瞎说什么。我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心虚地别开脸,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讲台的方向。
沈聿白正背过身在黑板上书写,身形挺拔如松。深色西装勾勒出宽阔平直的肩线,握着粉笔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日光落在他微垂的颈后,一小片冷白的皮肤。那画面有种奇异的吸引力,像深潭里投入一颗石子,在我心湖深处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我慌忙收回目光,胸腔里却有什么东西在沉沉地跳,一下,又一下,撞得肋骨微微发疼。
下课铃尖锐地撕裂了课堂的余韵。人群像退潮般涌向门口,喧哗声陡然增大。我故意磨蹭着收拾书本,将那些写满潦草字句的纸页深深塞进书包最底层。再抬头时,讲台上已空无一人。那抹灰色挺拔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人流之外,如同从未在我的世界里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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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深秋,傍晚总是来得仓促。天空被染成一种浑浊的、掺了灰的蓝紫色,冷风卷着枯叶在水泥地上打着旋儿。我推开墨韵书店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铜铃发出喑哑的轻响。一股旧书特有的、混合着尘埃、油墨和木质书架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点潮湿的凉意,瞬间隔绝了门外的喧嚣和寒意。
店里没什么人。我径直走向最里面那个熟悉的角落。高高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角落里摆着一张褪色的旧沙发和一方小小的木茶几。头顶一盏瓦数不高的壁灯,洒下昏黄的光晕,恰好圈住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我从背包里抽出那本硬壳精装的《里尔克诗选》,书脊已经有些磨损。手指拂过冰凉的封面,熟练地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正是《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诗》第一部第十九首。那些关于纯粹的矛盾、喜悦的序曲的词句,像黑暗中幽幽燃烧的烛火,轻易就点燃了我胸腔里某种难以言说的共鸣。那些在课堂空白处挣扎的字句,此刻仿佛找到了某种隐秘的源头,在血管里无声地奔涌。
我读得入了神,连窗外渐起的风声也浑然不觉。直到一阵密集的、越来越响的噼啪声打在玻璃窗上,才猛地将我惊醒。下雨了。不小的雨点急促地敲击着书店的落地窗,很快连成一片模糊的水帘,将外面霓虹闪烁的街景晕染得光怪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