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9/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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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道第一境,心若冰清。
识海之中,曾经翻涌的种种情绪,那些属于林晚的痴恋、委屈、愤怒、不甘……都被强行剥离、压缩、冻结。如同被投入寒潭深处的顽石,沉在意识的最底层,被一层又一层坚不可摧的玄冰覆盖、封印。唯余一片纯粹的、剔透的、冰冷无垠的空。
五感变得异常敏锐。我能清晰地听到十里外山涧水滴凝结成冰棱的细微脆响,看到寒潭冰层深处最细微的纹理走向,感知到空气中每一缕灵气的冰冷属性与流动轨迹。世界以另一种绝对理性、毫无温度的方式,纤毫毕现地呈现在我的意识里。
体内灵力运转的路径也彻底改变。曾经温和绵长的师门心法被彻底摒弃。新的灵力如同万载冰川融化的冰水,带着刺骨的锋芒与绝对的寂灭之意,在拓宽了数倍的、被寒气淬炼得坚韧无比的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血液似乎都流淌得更慢,带着冰晶摩擦般的沙沙声。
这种改变是痛苦的,如同将灵魂一寸寸碾碎,再以寒冰重塑。但痛苦本身,也成了一种被剥离、被审视的对象,最终归于识海深处那片冰封之海的死寂。
石屋外,风雪是唯一的访客。偶尔,会有几道犹豫踟蹰的气息出现在峰下禁制之外,徘徊不去。
有时是雷烈那如同闷雷般暴躁又压抑的灵力波动。他像一头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在禁制边缘焦躁地来回走动,沉重的脚步踏碎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他似乎想吼叫,想质问,但最终只化作几声沉闷如受伤野兽般的低咆,很快又被风雪吞没。
有时是沈清绝。他来得更安静,只是长久地静立在风雪中,白衣胜雪,几乎与这冰封的世界融为一体。他的气息依旧强大,却不再如往日那般圆融无暇,仿佛一柄蒙尘的绝世名剑,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滞涩与……茫然他那双曾经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眼眸,穿透风雪,试图望向石屋的方向,里面翻涌着困惑、不解,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冒犯的愠怒。他似乎在等,等我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主动走出,向他解释,向他低头。
然而,石屋的门扉,从未开启。那层笼罩孤峰的、由无情道本源寒气构筑的禁制,冰冷地隔绝着一切。
他们的存在,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冰面上留下短暂的涟漪,便迅速沉入那片深不见底的冰寒死寂之中,再也无法在心若冰清的境地里激起任何回响。大师兄的威压,二师兄的暴躁,曾经能轻易牵动我所有情绪的存在,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场无意义的喧嚣。
